北逸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給人一種冷到極致的感覺,就像是一座萬年冰川一般,隨時都會崩塌。
章誠效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可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北逸,是整個z市人都要稱一聲“北爺”的人。
如果北逸想知道,自然不可能查不到。
再者,他也覺得,應該讓當初侵犯宋雲璽的那幾個人,付出點代價了。
“我是五年前,在一條小巷裏遇到雲璽的……”
那時候,章誠效還有創業初期,每天忙着跑各種單位,跟各種人應酬。
幾乎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那時候,他也還沒買房,而是租的一處較遠的房子,因爲便宜。
那時候,他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到了公司,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那天,他剛和一家單位談好了一個項目,喝過兩杯酒,是騎着自行車回租住的地方。
幽暗的小巷子裏,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衣服又髒又亂,臉上還有傷,看起來是被打的。
那時候,宋雲璽才十六七歲,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身上的稚氣未脫,慘白的臉色,讓章誠效心生憐憫。
他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看着孤兒院其他那些孩子,一點一點長大。
再看着宋雲璽,想到的是那些和自己一樣渴望有父母親情的孩子。
章誠效把他帶到最近的診所,醫生檢查過後,告訴他是被長期虐待所致的精神恍惚。
宋雲璽什麼話也不說,整個人呆呆的,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章誠效也問不出他的家人,只能把他帶回家。
當他要去脫了宋雲璽的衣服,想給他上藥時,宋雲璽卻是突然間跳了起來。
將自己縮進角落,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膝蓋,嘴裏不停的重複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髒,很髒!”
然後就是不停的搓着自己,似乎很嫌棄自己的樣子。
那一晚,章誠效花了很大的精力與耐心,慢慢的開導着宋雲璽,慢慢的引導着他,才讓宋雲璽一點一點的接受他。
看着宋雲璽身上那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各種傷痕,章誠效簡直憤怒到了極點。
對一個半大的孩子,下這樣的重手。
可以說宋雲璽身上,幾乎是沒有一處完好的。
有抽出來的傷,有棍子打出來的傷,還有刀子割出來的傷。
章誠效幾乎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纔將宋雲璽身上的傷,慢慢的養好。
就算是現在,宋雲璽身上,還是隱約能看到淡淡的傷痕。
所以,不管天有多熱,除了洗澡的時候,宋雲璽絕對不穿短袖短褲。
那時候,宋雲璽很依賴章誠效。
除了章誠效,他不跟任何一個人說話,也不願意出門。
他的活動空間,就只是章誠效租住的一室一廳。
剛開始,章誠效也並不知道,宋雲璽曾經被人侵犯過,只當是長期被人虐待所致的精神不濟。
那原本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畫面,泡溫泉而已,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宋雲璽卻是突然之間彈跳了起來,扔了遙控器,再一次將自己縮在沙發角落。
整個身子不停的顫抖着,臉色發青,眼神煥散。
再後來是有一次,章誠效洗完澡,忘記拿衣服進去,就只圍了一條浴巾出來。
宋雲璽也嚇的瑟瑟發抖。
他似乎很排斥這樣的畫面。
只要看到光着身子的男人,他就怕的把自己躲起來。
章誠效意識到了嚴重性,帶着宋雲璽到一個自己認識的,很信得過的精神科醫生那去檢查了。
結果令他很震驚。
在慢慢來的治療接觸中,醫生才瞭解到,宋雲璽曾被侵犯過,而且還是長時間的侵犯。
“他的社恐是因爲心裏陰影。”章誠效一臉嚴肅道,“雖然現在他差不多已經好了,能正常跟人接觸交流,但其實他的心裏一直都還有一個隱形的陰影。現在這樣……他是不是又被人……嚇過了?”
“操!”保臻暴粗,重重的踢了一腳沙發,“五年前?哪段時間?”
“二月中旬。”章誠效毫不猶豫的回答。
“宋雲洱知不知道?”
“前段時間,我和雲洱有聊過,但我沒跟她說太多。只是稍稍的提了一下。我想,雲璽現在已經好了,也沒必要再讓雲洱擔心。”
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的看着北逸,然後又看向保臻,沉聲道,“北爺,保少。我和雲洱……什麼事情也沒有。我把雲璽當弟弟看,雲洱,我當她是妹妹。”
“怎麼?你還想跟她有點什麼?”保臻陰惻惻的看着他,語氣中充斥着幾分威脅。
章誠效搖頭,“沒有。我知道,雲洱心裏的人是厲總。也看得出來,厲總很喜歡雲洱。當初在b市時,雲洱掉水庫裏,厲總想也不想就跳進水裏。我對雲洱從來沒有非份之想。”
“沒有非份之想,你還用命救她?”保臻冷聲譏落。
章誠效微怔,“可能是出於本能。”
“本能?”北逸咀嚼着這兩個字,精睿的眼眸直視着他,“怎麼樣的本能,能讓你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也要護住她?”
章誠效抿脣一笑,“我不否認,對她有好感。我也承認,當初讓她到我公司,也存了幾分私心。但,那完全是在不知道她與厲總之間的事情。當我清楚的知道雲洱對厲總的那份心時,我便對她沒有任何想法。如果非說有什麼,那就是心疼她,覺得她過的太苦了,愛得太壓抑了。”
“愛得太壓抑?”北逸重複着這句話,輕輕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怎麼說?”
“想要搞破壞的人太多了,雲洱顧及的人和事也太多了。至於是什麼人,我想北爺和保少應該比我更清楚。”
北逸與保臻對視一眼。
“北爺!”吳庸推門進來,看一眼章誠效,對着北逸很是恭敬道,“那幾個人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