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仰視他的宋雲洱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撕裂一般。
他看她的眼眸，不再有溫柔，不再有情意，唯只有恨意。
宋雲洱就像是被扔進了寒潭一樣，整個人刺骨的冰冷。
她想着可以偷偷的看厲庭川的，卻沒想到會這麼快與他見面，而他還這般恨視她。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有些困難的站起。
看着她那受傷的右腳，厲庭川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抱她。
卻硬生生的將這個念頭給壓下去，那還沒來得及擡起來的手，被他強行壓制着。
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眼眸裏的恨意，卻只增不減。
宋雲洱淡然一笑，很是平靜的看着他，“不用，厲先生的好意，心領了，謝謝。”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我有準你離開？”身後，厲庭川陰冷充滿戾氣的聲音傳來。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重新折身與他對視，臉上笑容依然平靜而又淡然，“厲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厲庭川打量着她，那眼神太過於複雜，最後又重新落在她的臉上。
那陰冷的表情，讓宋雲洱忍不住的打了個輕顫。
“糖豆額頭上的傷……”微頓，眼眸裏迸射出一抹凌狠，“你女兒弄的？”
宋雲洱點頭，一臉歉意的說，“抱歉，毛豆不是故意的。她……”
“不是故意的？怎麼沒見她受傷？”厲庭川打斷她的話，語氣變的更加森冷，“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談談賠償一事。”
宋雲洱直直的盯着他，那眼神……是痛心的，更是誅心的。
厲庭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傷嗎？
厲庭川，你知不知道，毛豆是你的女兒！
你現在爲了季芷妗的女兒，在這裏斥責自己的女兒？
是，毛豆推了糖豆，讓糖豆受傷，是她的錯。
可，你難道沒有錯嗎？
你是她的爸爸，你卻在這裏質責她爲什麼沒有受傷？
厲庭川，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有多傷人？
毛豆一心想着你，你卻這般厭惡她？
厲庭川！
厲庭川看着宋雲洱，看着她眼眸裏流露出來的那充滿痛心的恨意，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但，卻是很快又理直氣壯。
宋雲洱，你憑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非要離開我，回到你深愛的男人身邊去的。
只要你願意在我身邊，你的女兒，我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視如己出。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緊握成拳的雙手鬆開，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對着厲庭川露出一抹心平氣和的淺笑，“厲先生想要怎麼賠償？”
見她這樣的表情，厲庭川的氣猛的一下又躥出來的。
就像是一個噴發的火源，“轟”的一下，幾乎將自己炸裂。
自然他不會自己一人被炸，怎麼可能不帶上宋雲洱。
“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十萬！”厲庭川面無表情的說道。
“過去的情份？”宋雲洱重複着這句話，眼眸裏露出一絲嘲諷，“那還真是多謝厲庭川大方了。十萬是嗎？好，我給。給你還是給季芷妗？畢竟糖豆不是你的女兒！”
她特別加重了“糖豆不是你的女兒”這幾個字。
“芷妗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厲庭川一字一頓道。
這句話，再一次如刀一般狠狠的扎進宋雲洱的心裏，讓她透不過氣來。
是啊，季芷妗的女兒就是他的女兒。
那麼你自己的女兒呢？
厲庭川，你自己的女兒呢？你就忍心這麼傷害她嗎？
宋雲洱點頭，臉上的笑容是帶着自嘲的，“是，不錯！季芷妗的女兒就是你的女兒。沒錯，是這樣的。你們纔是一家三口，你們纔是！你應該這麼做的。畢竟季芷妗是爲了你才被人糟蹋的，纔不得不生下女兒的。錢，我會給的，也應該給的。是我女兒的錯，我沒有不承認。你給我一個賬號，我分期還給你。”
“分期？”厲庭川陰沉沉的看着她，眼眸裏充滿了不屑與譏諷，“宋雲洱，你當這是買賣？還分期？”
“我們之間難道不是買賣嗎？”宋雲洱直視着他，眼神變的疏離又冷漠，“不是買賣，你給我那張卡做什麼？不就是用錢買我的身嗎？厲庭川，我們之間不就是你出錢，我出肉的買賣嗎？”
厲庭川狠狠的盯着她，雙手緊握成拳，發出“咔咔”的聲響。
那冷冽的眼眸，如同一束一束充滿寒芒的利劍，“嗖嗖”的刺進宋雲洱的身體裏。
宋雲洱說的每一個字，同樣也狠狠的扎進他的心裏。
買賣？
她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一場買賣？
一場金錢與肉體的買賣？
厲庭川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控制着自己，不對宋雲洱動手，纔不致於把她掐死。
那一雙狠戾的眼眸，就像是鬼魅一般，不僅僅有恨意，還有絕情。
“沒錯！我出錢，你出肉！”厲庭川凌視着宋雲洱，“你還真以爲我是看上你了嗎？宋雲洱，這輩子，你都不配！也不有資格！你說的沒錯，我和芷妗纔是一家人。而你，給芷妗提鞋都不配！宋雲洱，滾！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宋雲洱冷冷的回視着他，脣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厲庭川，那祝你和季芷妗幸福。謝謝你的高擡貴手，讓我可以有個平凡而又平靜的生活。你放心，我不屑出一在你面前，我有自己愛的和愛我的人。”
說完，沒再多看厲庭川一眼，轉身，拄着柺杖，一拐一拐的離開。
“砰！”
厲庭川一拳頭重重的擊在車窗玻璃上。
重重的聲響，宋雲洱聽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擊在她的心頭一般。
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手肯定又受傷了。
宋雲洱卻不敢停下腳步，更不敢轉身，讓他看到此刻的自己。
“這麼巧？”
宋雲洱正如木偶般走着，一輛車子在她身邊停下，車窗玻璃搖下，陌生又略帶幾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