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亦立起身相送,緊忙道:“既然皇叔有要事處理,便就趕快去辦吧!太子這邊,本宮會處理。”
“是。”
軒轅翰說着,便轉身着急地離去。
一直在殿外等候着的程良遠遠地一看到主子走出大殿,便緊忙上前去關切地問:“殿下,太子沒事吧?”
軒轅翰並未回答他的疑問,兀自只問其道:“你可知,西山有片十里荷塘?”
“西山……十里荷塘?”程良撓了撓頭,在腦子裏搜索了半晌,終是對其沒什麼映像。
軒轅翰便立刻命令道:“立刻派人去找。”
程良疑惑地問:“殿下找荷塘做什麼?”
軒轅翰沉聲說:“那片十里荷塘附近,有處太后的隱蔽別院。”
聞此,程良瞬間明白了過來:“殿下的意思是……太后將壽伯主僕倆藏在了那座別院裏?”
就在倆人說話間,便已翻身上了馬。
伴隨着“駕”地一聲,霎時間一陣馬蹄聲響起,主僕倆飛快地朝城西方向疾馳而去。
而在東華宮裏,目送着軒轅翰匆匆離去的皇后母子倆一道立在門口。
軒轅昊眼巴巴地望着其早已消失的門口,問身邊沉默不語的皇后:“母后,你說秦皇叔能找到太后的別院嗎?”
皇后將手附在軒轅昊的肩頭,若有所思地道:“母后也不知,但我們也只能幫他到這裏了,剩下的一切,就都看天意吧!”
“昊兒相信秦皇叔他一定可以,他一定能找到那片十里荷塘。”軒轅昊堅信極了。
一時間裏,皇后的內心甚是五味雜陳,陷入了自己沉沉的思緒之中。
她回憶起小時候,父母因追隨先皇四處征戰,在一場與敵軍的對抗中,先皇不慎遭調虎離山之計陷入困境。
她的父母爲了護住先皇,最後選擇與敵軍同歸於盡。
自此,孤苦無依的自己便被先皇帶回到宮裏放在身邊親自養育。
因爲聰明乖巧,又溫順善良,先皇對她甚是疼愛有加。
她便經常伴在先皇身邊,承歡膝下。
長大後,自然而然便被指婚給未來天子的繼承人。
可她顯然怎麼都沒有想到,如今的天子,竟是太后狸貓換太子的假天子。
被先皇視爲掌上明珠般疼愛過的自己,又怎忍心讓先皇蒙受此屈辱,讓先皇真正的血脈流落在外,明珠暗沉。
可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拿什麼與這堅固的朝廷對抗?
於是矛盾的心理苦苦掙扎,思慮再三後,她決定在背後悄悄地幫助軒轅翰,徹底扳倒璟帝。
以慰先皇在天之靈,也算不枉先皇對自己的一番厚愛,以及哪怕是自己下一世結草銜環,亦回報不了的養育之恩。
一念至此,她直覺心頭恨得牙直癢癢。
而軒轅昊立着立着,忽然開口問:“母后,如果有一天,秦皇叔真的替代了父皇的位置,那母后與昊兒又會如何?”
皇后醒過神來,幽幽道:“秦皇叔仁慈,他定會善待我們母子的。”
軒轅昊被皇后告知此事實真相後,亦是滿腹的愁腸百轉。
就在這時,太后派人過來東華宮裏傳話:“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請您過去永安宮一趟。”
皇后問:“可知太后找本宮有何事?”
婢女回道:“奴婢不知,想必皇后娘娘去了便就知曉了。”
這婢女,是太后面前對其最忠誠的,儘管這婢女什麼都不說,也正是因此,皇后心裏隱隱覺得,定是自己發現了太后祕密的事情,太后已經知曉了。
隨即,皇后母子倆互相對視了一眼,軒轅昊眼裏瞬間對其滿是擔心。
皇后微微一笑,朝其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替自己憂心。
於是,便邁開沉穩的腳步來,跟隨婢女一同走出了東華宮的門。
一進到永安宮裏。
見太后正在處之泰然地品一盞茶湯,皇后便朝其恭敬地屈膝行禮問候:“兒臣給母后請安,不知母后特地命人叫兒臣過來所謂何事?”
就在剛剛,宮裏的畫師將之前根據壽伯提供的信息繪出的疑似守護者後人的畫像呈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自個兒瞧了半晌,心裏也是琢磨不出來一絲線索,雖然此事事關重大,可她還是決定讓聰明的皇后過來幫她確認一二。
只見太后氣定神閒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說:“哀家命人叫皇后過來,是想讓皇后幫哀家看一幅畫。”
太后說道:“許是哀家這兩年真的老了,皇后快幫哀家仔細看看,這畫中的女子,哀家怎麼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了!皇后你可曾在哪裏見過?”
皇后遂將目光一落在那畫上,便喫驚地睜大了眼睛,一眼便認出了畫中的人正是衣上雲。
可太后忽然拿着她的畫像做什麼呢?
只想了一瞬,皇后便頓時驚呆了:“莫非太后已經知道了,衣上雲便正是守護者後人的事情。”
隱忍着心裏極度的恐懼,皇后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試探着問:“不知這畫像上的是……這女子長相如此清新脫俗,氣質高雅,彷彿天仙一般,兒臣以爲,怕是隻有畫中才會有吧。”
太后顯然對皇后的反應有些驚詫,問:“難道皇后你不覺得這女子有幾分眼熟嗎?”
皇后搖了搖頭:“這女子怕是世間難有的。”
太后隨即口中低語,呢喃自問:“莫非是哀家眼花,真的記錯了?”
這時,皇后再次追問:“不知母后是從何得來的這女子畫像,又拿來做什麼用的呢?”
聞聲,太后頓回過神來,佯裝着說:“喔,這是哀家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說是前兩年不甚給弄丟了,哀家見那親戚如今失去了唯獨的一個孩子,也是可憐,便想幫她找一找,能找回來的話,自是最好不過了。”
皇后隨即讚歎道:“天下竟還真有長得如此標緻的姑娘,如此的話,那兒臣便讓人去好好找一找。”
說着,便要求:“不知這畫像,兒臣可否拿去讓宮裏的畫師多復幾張,也好散播下去找尋。”
此話一出,太后急忙回絕說:“喔,那倒不必了,不必了,哀家自己命人去找便是,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真的丟了找不回了呢!宮中瑣事亦是甚多,皇后就不必操心哀家的了。”
見她對此畫像隱藏的如此小心翼翼,皇后此時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於是佯裝謝恩:“兒臣多謝母后體諒。”
這時,太后復又飲下了一盞茶,忽又開口問道:“對了,那秦王妃上次進宮來覲見,聽說在御藥房不慎被人給刺了,如今過去已有月餘,身子可都已經好了?”
皇后聞聲頓時心裏一驚,忙道:“都已經大好了,只是剛纔聽秦王說,王妃身上還是有些許不爽快,等再過段時日,秦王再親自帶來向母后請安。”
“嗯”
太后應着,隨即便吩咐說:“好啦,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哀家這會兒也覺得身上有些乏了,皇后下去忙你的事吧。”
“如此,那兒臣便告退了。”
皇后說着,便轉身欲要退下。
就在其即將擡腿邁過門檻時,身後忽然再次傳來太后的聲音:“本本分分地坐好你皇后的位置,莫問不相干的閒事,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其實,太后身邊的親信婢女,早已向她通報了壽伯進宮那日,皇后曾悄悄進入過殿內的事情。
只不過,皇后的身份特殊,父母皆因護衛先皇而死,這便使得即是太后也不能輕易將她怎樣?
太后暫時顯然還奈何不了她,只能先留着,然倘若她有一日,真的危及到太后的盤算,太后自是不再容她。
聞此,皇后亦只能默默地咬牙隱忍道:“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皇后離開後,太后緊忙吩咐婢女:“仔細將這畫像收好了,千萬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裏。”
婢女信誓旦旦地道:“是,太后娘娘放心。”
心底下遂一想,又問:“那做這畫的畫師……又該如何處置?”
太后眼中頓顯一股殺氣。
婢女霎時明白了她的心意,只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找人處置了他。”
太后叮囑說:“此事萬不可被皇帝知曉。”
“奴婢明白”婢女答應着,便移步進去內殿裏藏畫。
而太后心裏卻依舊納悶,口中喃喃自語道:“怎麼這女子,哀家就是見着眼熟地很,到底幾時在何處見過……”
看到皇后踉踉蹌蹌,神情恍惚地走出永安宮的門,婢女緊忙上前去將她攙扶住,關切地問:“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怎的臉色如此難看?”
皇后此時已然被嚇的連腳都擡不起來了,一把緊緊抓住婢女的胳膊,沉聲吩咐其說:“走,快扶本宮離開這兒……”
直到遠遠地離開了永安宮,皇后方纔微微回過了些許魂魄來,問身邊的婢女:“這些年,你可曾聽說過,太后有什麼選房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