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通道幽暗,伸手不見五指,每段約莫有千米長,偶一段石壁上,會隱隱泛出綠色光芒,就像一片螢火蟲發出的光芒,顯得越發陰森駭人。
北辰琰和凌兮月都精通陣法,奇門遁甲之術,進來之後,倒還算是順利。
只是這不單是個迷陣,其中更是機關重重,若是走錯了一條,便會攤上大麻煩,是以兩人都很謹慎。
“琰,朝中之事,都安排好了嗎,你出來也有些日子了,外面會不會生事端。”凌兮月和北辰琰隨口聊着,“出去之後,我們得立刻啓程迴天臨。”
北辰琰笑笑,“出發前,月州和祁州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還吩咐了老爺子監國,眼下時局會有一段時間的安定,暫時不會出什麼事端,放心。”
凌兮月點點頭,“那就好。”
這次北辰琰出來,是打的微服前往北夷,商討兩國合作事宜的由頭,三大朝的目光,也都鎖定在北夷這塊肥肉上,暫時也無暇顧及其他。
北夷的事情,有小舅和林丞相在,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對了。”凌兮月忽的想起,“上次我和西陵墨謙那場賭局,拿下的那千里封地,有收歸編整下來嗎?”
那次賭局之後不久,就出現了西山變故,天臨的人都還未完全接管下那片封地,又出現了四國圍攻這等事,天下動盪,他們一時間也分身乏術,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凌兮月微惱道,“被西陵墨謙這樣一攪和,我都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西陵墨謙在背後攛掇出這一連串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爲了報復她坑了他千里封地吧。
果然,提及此事,北辰琰眉梢微微蹙了起來,沉聲緩緩道,“湖州雖只有小小七八百里,但在西陵墨謙的管轄下十餘年,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其難度不下管制偌大月州。”
“也就是說,尚未接管下來?”
西陵墨謙這是準備讓他們知難而退?
不是他輸不起,也不是他不信守承諾,而是他們管不下來。
“皇后娘娘。”馬隆在後回稟道,“派遣過去編整接管的龍武將軍,到半個月前,還與湖州的地方郡守僵持着呢,這背後,肯定是西陵墨謙授意。”
凌兮月一聲冷笑,“看來,他是根本沒打算將這塊地就這樣雙手奉上啊。”
“如若再接管不下來,我恐怕得親自走一趟了。”北辰琰低低沉吟,須臾又道,“如今形勢有變,湖州是三朝接壤的位置,地勢較之前更爲重要,屬必爭之地。”
天下尚未重新洗牌之前還好,湖州只是一片沃土,物產豐富,但如今,原月神國已屬天臨爲月州,只是與它相接的位置,現在卻處於三國接壤的中間,
至關重要!
馬隆忍不住在後插上一句,“如此這般,西陵墨謙更不會輕易將此地拱手讓出了。”
“這吐出來的肥肉,哪有再讓他喫回去的道理!”凌兮月呵笑。
“什麼東西?”
馬隆忽然一喝!
大家的精神一下被拉回,剛前方通道處,有一抹黑影快速閃過,幾人都看得清楚,絕對不是錯覺。
“誒,會不會是那小東西?”馬隆猜測,還有點想那小怪物了。
影一皺眉,“不管是不是,先出去。”
很快,幾人又來到了一處關口。
九個一模一樣的通道,像是能將人吞噬入腹的血盆大口,深不見底。
但這一次,北辰琰和凌兮月都擰起了眉頭,看着洞口面前的一尊尊石像,沉默。
“怎麼了?”馬隆疑惑看着兩人背影。
凌兮月向前幾步,“這羅列和之前的順序,不一樣。”
“噠,噠,噠噠……”這時,那洞口中,響起一陣聲音,彷彿是什麼腳步聲,卻又顯得有些縹緲,越來越重,明顯是朝着這邊在快速靠過來。
馬隆“唰”地抽出長劍,和影一面色嚴肅,立即一左一右守在凌兮月和北辰琰兩側。
又是什麼怪物?
在這樣的鬼地方,聽到腳步聲,誰都不會覺得是人。
幾道鬼影一樣的東西,在那幽暗通道中晃動,越來越近,凌兮月等人的表情,也就越來越凝重,只是再近了,卻發現好像是真的人影。
步伐凌亂,還是連走帶跑。
不多會,那通道中,前後跑出三個人來。
凌兮月一看,眉毛控制不住抖了抖。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說曹操,曹操到!
那最前面那位,竟是西陵墨謙!
雖那一襲素白衣衫染塵,還有些傷痕血跡,整體裝扮已瞧着有些凌亂,卻絲毫不顯狼狽,依舊端着那讓人過目不忘,貴氣儒雅的姿態,就算現在喘粗氣,也是一臉的不慌不忙。
而他身邊的,更是大熟人。
凌兮月忍不住在心中長“呵”一聲:冤家路窄。
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遇得到。
一個,是常隨他身邊的老者,戚老。
另外一個,竟是上次,北辰琰和凌兮月大婚之時,提着青木公主去砸場子的黃衫女子!
此時,她一身黑色裙衫,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孤傲高冷模樣,手持龍吟寶劍,臉上還有些乾涸的血污,但依舊美得讓人心神盪漾,見之難忘。
又怎會忘?
大婚那日,在離王府,最後這黃衫女子在一幫人的支援下,還是逃了,北辰琰有心調查,但一直沒查到她的底細,料想不是西陵墨謙,就是澹臺雲朗的人。
如今一天,一目瞭然。
四國圍攻天臨,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更不用再多說,實錘已見。
三人出來後,剛想鬆口氣,又快速擡起手中長劍,他們瞧見這處竟然有人,也着實驚了一下。
在這片幽暗空間,兩隊人馬,七八雙眸子靜靜相對,拔刀相向,誰都沒有貿然出聲。
北辰琰眸光微微一眯,渾身氣息收斂得滴水不漏。
凌兮月更是,好整以暇等待。
敵不動,我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