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陰陽石 >第十九章 “堅”國復仇篇(十一)
    四皇子名爲“課徵”,與三位哥哥相比,其地位頗顯尷尬,“堅”國的領域有多大,權力便有多集中,一國上下大小事案,無不由國君親自批閱,但國君也會老去,也會心力不足,因此,他從皇子中挑出了最年長的三位,令其攝政監國,其實旁人心裏都清楚,國君此舉無疑是在挑選儲君,未來的國君就在這三位皇子之中了。四皇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空有一腔抱負,卻無路可走,人一旦迷上權力,伴隨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痛楚和折磨。

    四皇子對木子云說道:“我低估你了,看來你們擁有特殊的術法,並不完全修煉神魔雙丸。”

    木子云冷回道:“人間的條條框框太多,總得有人與衆不同。”

    四皇子回道:“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糟粕。”

    二人之間的氣場變得十分安靜,好似這座喧囂的城裏,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四皇子擡起手臂,單手做了數個符勢,片刻後,一座“舞臺”展開,彷彿是一片幻想的世界,與真實世界重疊到了一起。四皇子幽幽說道:“我這裏有幾齣大戲,請你來看看,這第一齣,送給你的族人,拜你所賜,他們上了斷頭臺,來聽聽他們對你的喪哭吧,此戲爲——‘雀哭碑’。”

    人族傳說裏,有這麼一個典故,某朝某代某年某村裏,走出了一個窮秀才,秀才自幼食百家飯,帶着村民幫其湊齊的盤纏,一路進京,天幸榜上有名,一躍成鳳,成了一羣太守。但這人窮苦慣了,一旦沒入酒香奢靡、煙花香柳之地,便沉迷忘本,將老村那些有恩鄉民們忘得一乾二淨,隨後二十年,他步步高昇,而那村子仍在,只是因爲秀才二十年未歸,已經將其從族譜裏除名,老村長已經仁至義盡,旁人十年不回消息,便會被除名,他們憐惜秀才生的悽苦,所以多等了十年,二十年後,權當沒有這麼個人罷了。

    富時不接濟,難時多犬侶,又十年後,那秀才早已登入皇宮大殿,成了正宮丞相,可一步站錯,禍害全家,皇帝要誅他九族,殺盡他全家,本來他早與那古村無緣,世人也不知他有這麼個來歷,可那秀才心境扭惡,心想着反正是死,何不留後世大名,便指着皇帝破口大罵,還說道自己在某地還有一村族民,一齊殺了又如何,皇帝滿足了他的心願,三十年後,那村子裏的人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過這麼個秀才,卻慘遭屠村,血流滿山,一個月後,一羣喜鵲聚集在長滿藤蔓的村碑上,嘰喳悲鳴,仿若在哭喪,竟一直哭了七七四十九日,直至哭到吐血而亡,村碑下躺滿了數百隻喜鵲屍體,此景震撼全國,連當時皇帝都親設祭壇,以誥天靈。

    後來,人世間便出現了“雀哭碑”的戲劇。

    木子云看到了一塊碑,他忽然一愣,那竟是他家鄉“臺兒村”的村碑,一眨眼,熟悉的面目一張張出現,村長帶着村民跪在碑前,而其爹孃更是將頭嗆在碑上。不知誰起了個頭,驀的,所有人大哭起來,那哭聲瘮人無比,撕心裂肺,誰置身其中也無法安定。

    木子云強忍情緒,可無奈還是吐出一口鮮血,只覺的渾身都不對勁,聽着那喪哭聲,他似是魂搖魄動,站也站不穩了,眼前一陣模糊,清晰之後,自己似被綁在村碑上,村民似在哭自己,可天暈地旋之後,自己跪在村碑前,而村碑變得巨大,所有村民都被綁在碑上,他們嗷嚎慟哭,木子云渾身抖顫不止,神情錯亂下,眼裏也是噙滿了淚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開口哭,一哭,就走不出來了。

    他不能開口與那些子虛烏有的村民和爹孃講話,他閉上雙眼,但哭喪聲依舊入耳,十分洪亮嘈雜,他心裏自己的聲音反而變得低若蚊吟,“都是假的,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死了!”然而此音瞬間被蓋過,哭聲變得更大,有一人竟哭着:“虎子啊,我的兒啊,你怎麼變成一堆白骨啦!啊——”木子云的心境瞬間崩潰,他捂住了耳朵,轉頭去找四皇子,可四周圍全部變成了他家鄉的模樣,他明白這是幻境,可就是走不出去,那些哭喪聲逐漸插入他的心臟,逐漸被他的腦海接受,一旦融入,再也無法脫逃。

    當自己將情緒和身心帶入到戲劇之中,便成了戲劇中的一角,劇中之時,自己也會隨角而去,木子云現在就是一隻哭喪的喜鵲。突然,他的心口處閃動起了雷電,幾息過後,只聽得轟鳴一聲,木子云擡頭去看,村碑被震碎,所有村民都殘破不全,一個男人扛着三棱天石錘朝他走來。

    “虎...虎子...”木子云瞪大了眼睛。

    虎子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來,笑道:“起來,幹他孃的!”

    木子云抓住了他的手,剎那間,身邊所有景物消失,而木子云手中握着的,正是元素重錘的錘柄。

    木子云拿起錘子,轉回身來,正看見一羣“戲子”正在唱戲,而其唱着的,正式“雀哭碑”,只聽得一句“碑死人落雀幾回,奈的生生陰陽隔”,此戲便終了。但木子云並沒有死,他扛住了,是虎子幫其抗住的,元素重錘與其心裏的雷電發生了感應,擊潰了“戲臺”,因此將其拉回了“看臺”上。

    木子云擎起了元素重錘,只見其上火光四起、雷聲大作,他猛然朝着地面一砸,所有“戲子”全部被轟散。顯露出其後的四皇子來,四皇子鼓起了手掌,說道:“好戲好戲,可惜,你未解其中之意。”

    “哼”木子云輕蔑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來,免得你死後後悔。”

    “哦?竟有如此戰意,不錯,既然如此,我便再搭臺貼彩,給你開一場好戲吧,接下是‘九戰遮灣’。”

    人族傳說裏,曾有一個戰亂不斷的朝代,天下分爲衆國,而有一國之大將,名爲姜巖,有意圖征服南荒某國,可此國內有一員悍將,名爲周梁玉,此人名文卻粗猛,好戰且居功自傲,自恃天下無敵。姜巖自信只帶了三萬人馬,來到南荒之地,避開周梁玉悍軍鋒芒,擺出連環陣法,依傍羣山泗水,設計擒住了周梁玉,周梁玉不服,姜巖便將其放歸,不日後,再次擒獲,若還不服,便再放,如此,周梁玉被姜巖擒住了九次,九次過後,周梁玉徹底被征服,從此死心塌地地跟隨姜巖。

    後人將其改爲戲劇,廣爲流傳,且頗受喜愛。

    木子云愣了一下,似是聽到了一句戲文,轉身去看,背後已然出現了數萬將士,他們個個虎背熊腰,一看便是驍勇善戰之人,再回頭去,發現四皇子羽扇綸巾,端坐在輛四輪車上,而身邊也圍着軍隊,但數量明顯比自己這邊少很多。

    “戲臺”一旦搭好,二人一入便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