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慕念安語氣太過於誠懇，表情也很惋惜，莫曲斐真的會以爲她是在嘲諷自己。
因爲，這樣嘲諷他的媒體和粉絲，不在少數。沒有錯兒，哪怕是他的粉絲，也有不少人這樣嘲諷過他。
爛劇，他這些年拍的太多了。
這也是他和原經紀公司分歧越來越大，大到他必須要更換經紀公司的最主要的原因。
哪怕是到了他這樣的級別，不由自主的事情，也太多了。很多劇本，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爛劇，可他不能不接。因爲有合約在身，由不得他。
媒體都在瘋狂的報道，說莫曲斐從神壇跌落，說莫曲斐是高開低走。剛出道的時候拍的全部都是精品，每一部作品都在各種獎項上收穫頗豐。可最近幾年，他拍的都是爛劇，都是垃圾劇。
粉絲們指責他，說莫曲斐見錢眼開，已經無心演戲了，只想瘋狂斂財。趁着自己還有名氣和流量的時候，狠狠的把粉絲們當韭菜去收割。
這樣的話，他聽了太多，也看了太多。
莫曲斐閃爍了幾下眼神，認真的說：“哪怕是爛劇，我也很認真的在拍攝。我沒有因爲是爛劇，我就隨便敷衍了事。”
“是，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慕念安立刻說道，“媒體的報道我都看了。說莫曲斐是爛劇中的演技擔當，說莫曲斐一個人就拉昇了整部劇的演技。可是莫先生，這難道就是一種誇獎了嗎？從來只有精益求精的，哪兒有把自己跟垃圾相比的道理？在我看來，這不是對你的誇獎，這恰恰是對你的一種貶低！”
莫曲斐抿了抿嘴脣，沉默了。
他無話可說。因爲他跟慕念安的想法，一模一樣。
“動輒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投資，服化道具都精緻的不得了。可是，也只有這些了。除了這些精美華麗的包裝，還剩下什麼？在一羣只知道瞪眼睛嘟嘴吧的演員裏，你的確是非常有演技。但是莫先生，我還看到了一些其他的評價。你想聽聽嗎？”
自己看到的，和從別人口中直接說出來的衝擊，是截然不同的。
莫曲斐沉默着，沒有說話。
慕念安平靜的說，“你童星出道，十來歲出頭就已經混跡於片場。你太懂得怎麼拍戲了。什麼時候哭，什麼時候笑，你的表演已經趨於一種公式化。你不需要費腦子，也不費勁兒，你就能演出來。演技，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可你這樣的演技，不走心。你的哭，你的笑，你的表情，挑不出一點毛病。但是……”
“慕總，我明白你的意思。”莫曲斐一伸手，打斷了慕念安的話，“我就是恰恰看清楚了這一點，我纔想要——”
“莫先生，你不妨先聽我說完好嗎？”慕念安輕輕一笑，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我當然明白你頭腦很清晰，你拎的清。可我還是得給你潑一潑冷水，因爲除了我，沒人敢跟你說這些話。”
莫曲斐沉默的伸了伸手，示意慕念安但說無妨。
“莫先生，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你什麼都不必去想，一切有我在。你就只考慮怎麼演好戲，精湛你的演技。別的，都
莫曲斐動容的看着慕念安，但多年沉浮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的經歷，讓莫曲斐習慣性的帶上了一層保護色，他完美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良久，莫曲斐才低低的說了一句，“慕總，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別客氣，我應該做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慕念安衝他輕輕一笑，“我說了，好的劇本和團隊，是可遇不可求。只有耐得住寂寞，靜得下心，你纔有可能拍出一部令你自己滿意的好戲。我知道你耐得住寂寞，也靜得下心。那麼，我們現在要等的，就是一個好劇本，一個好團隊。在這期間，你要做的，是打磨你的演技。莫先生，我已經替你想了一個辦法。”
“什麼？”
“話劇。”
“話劇？”
“沒錯兒，就是話劇。莫先生，這點你比我清楚多了。話劇舞臺上打磨出來的演員，從演技到臺詞，都沒得挑剔。最磨練演技的地方，就是話劇舞臺。在遇到一個好劇本之前，我希望你能放下你莫神的身份，在話劇的舞臺上從頭學起。從一個學徒做起。可以嗎？”
莫曲斐差點激動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早有此意！
可衆所周知，演話劇根本就是沒名氣，沒錢賺。沒有哪個經紀公司的老闆，會同意一個頂級流量去演話劇！
他太想去話劇的舞臺上打磨自己，從頭學起了。可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夠如此幸運的得到這樣的機會！
或許是太激動了吧，莫曲斐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慕念安笑了笑，“看來莫先生是沒有異議了？那就這麼辦吧。張經理已經出面去跟話劇院洽談了，話劇院需要你去面試。
莫先生，好好發揮。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莫先生，我會做好我的事情，你也要做好你的事情。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約定。”
莫曲斐沉默的站起身，深深的彎下腰衝慕念安鞠了一躬。
慕念安踏踏實實的坐在皮椅上，接受了莫曲斐的這個鞠躬。
在話劇院，莫曲斐就是一個小學徒。他身上的一切名氣和光環，全部都得摘掉，然後才能踏入話劇這個舞臺。
在話劇院裏，沒有娛樂圈的頂級流量明星莫曲斐。只有一個小小的學徒，莫曲斐。
“好了，客套的話就不必說了。你也不必太感激我，我的承諾，我會做到。這幾天，你就好好準備話劇院的面試。慶功宴和週年慶的當天，你出席一下就可以了，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
“慕總，我該怎麼感謝你？”
“我說了不需要你感謝我。我做這些，也不是爲了讓你報答我。你簽約寰宇娛樂，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那麼你想要的，我自然會給你。莫先生，你可以把這當做是一筆交易。我是一個商人，在商言商。你懂的嘛。”
莫曲斐深深的望了一眼慕念安，“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中。”
慕念安聳聳肩，開了句玩笑：“我不會讓你拿身體報恩的。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