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危險的嗅覺，葉靈璧比他更敏銳一些。
從葉靈璧對鳳九爺的態度足以證明，鳳九爺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物。哪怕，他總是笑得很和煦，猶如三月裏的陽光，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恰到好處。
蛇蠍入骨，不及表皮。
說的就是鳳九爺此人。
慕念安的眼前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鳳九爺淺淺抿着脣角，連眼尾都笑出幾道淺淺細紋的臉龐來。
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權總，我還是找你幫忙吧！鳳九爺……”慕念安哭喪着一張小臉兒，反手用力握着那大掌，“鳳九爺那笑，讓我心顫肝抽。”
初識看了，只覺得鳳九爺那笑，令人如沐春風，和煦的暖洋洋的很。
當然了，他那和煦的笑，難免透着點生意人的慣性使然，以及淡淡的疏離和冷質。但這很正常，到了這個身份層次的人，哪個臉龐上沒點假意屈尊紆貴的笑容呢？
相熟之後，再看。便能嗅到鳳九爺那優雅內斂的含蓄笑容中，裹挾着一股子笑裏藏刀，綿裏藏刀的寒意，那是鋒利的刀尖兒啊！
刀鋒尖利，斬魄如虹！
“夫人現在才明白？”權少霆有些驚訝的挑起了眉頭，“以夫人的聰明和敏銳，我以爲你早就發現了。”
“我後悔了行不行啊……”慕念安輕輕的搖晃着那手臂，恍然大悟，便是一身冷汗連連，“權總，我真的後悔了。我不該動了去找鳳九爺的念頭，是我該死，你幫幫我，幫我一次？”
“不應該啊。”權少霆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以夫人的敏銳和嗅覺，不該看不出鳳九爺的蛇蠍入骨，陰險狠辣。”
慕念安第一反應，以爲他又是在逗自己，要好好欣賞她被嚇壞的表情，然後再聖上開恩的出手幫她。可很快，慕念安就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她擰着眉頭，從他大腿上滑到沙發上做好，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是啊，我很敏銳的，爲什麼在你提醒了我之後，我才發現呢？這是爲什麼呢？”
權少霆笑望着她，“是啊，夫人，你說這是爲什麼？”
慕念安琢磨了一會兒，認真的回答：“大概是因爲我真正見到鳳九爺的時候，都是葉董在旁邊的原因。我之前雖然在九號公館當了一年的清潔工，可我連客人的臉都不能看，更不可能看到鳳九爺的臉了。嫁給你之後，我去了一次九號公館，但我沒遇見鳳九爺啊！真正算起來，我跟鳳九爺見面，都是有葉董在旁邊的情況下。”
“是了。”權少霆優雅頷首，“就是因爲這個。”
才讓對危險的嗅覺極其敏銳的他夫人，遲遲才反應過來鳳九的可怕。
“有葉董在旁邊的時候，鳳九爺一向是剋制和收斂的。他笑的，很真誠。”
“夫人，糾正你一點。”權少霆淡淡的開口，“有葉靈璧在旁邊的時候很多，但鳳九爺不是對誰都這樣兒。你不一樣，因爲葉靈璧待你
“是是是，對對對，就是這樣兒。”慕念安猛地一拍腦門，“鳳九爺待葉董是不一樣的，而葉董待我又不一樣，所以……愛屋及烏？可以這樣形容吧。”
“可以。”
“所以鳳九爺待我，纔多了幾分真誠。少了那幾分被毒蛇盯上的……陰鷙和不寒而慄。”
權少霆好笑的看着她猶如一隻被毒蛇追着跑了十幾公里，早就把毒蛇給甩遠了，又開開心心蹦蹦跳跳的吃了會草，喝了會水，還打了個盹，然後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經歷了一場多麼觸目驚心追殺的小兔子模樣兒。
覺得有趣兒極了。
可惜，慕念安到底只是一隻披着小兔子皮的……大貓。
大貓，老虎、豹子，都是大貓。
慕念安眼尾那麼一勾，一瞥，嘴角也隨之高高的翹起。
“權總，我覺得我一定能跟鳳九爺成爲很默契的生意夥伴。我對我們之間的合作，很有信心啊。”
權少霆像個雙口相聲裏的捧哏，特別給面子的配合，“哦？”
慕念安狡黠的一笑，低聲問道：“權總，我問您，鳳九爺有沒有邀請過您去九號公館聽戲呀？”
權少霆的表情，猛地就變了。眼神，也隨之陰沉了下去。
“權、權總？”慕念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臉，嚇着了。
這麼一看，還真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
權少霆猛地直起身體，氣勢極爲迫人的逼近，那張英俊
的臉龐，一瞬間就貼在了自己的眼前，讓慕念安不由得飛快眨了眨眼皮，吞了口唾沫。
“權、權總……到底怎麼了啊。鳳九爺的戲，是要命的嗎？”
爲什麼他聽到了，反應這麼大！
雖然他在家裏，不像在外邊那麼喜怒不形於色，那麼詭譎難辨。可他也絕不是一個會把情緒明顯寫在臉龐上的男人。
這下子，慕念安是真的有點怕了，也慌了。
“我我……我不知道鳳九爺請聽的戲，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所以我也沒跟你說，其實在這之前……鳳九爺就已經邀請過我去九號公館聽戲了。當時鳳九爺說，找個時間把葉董喊上，一起去九號公館聽戲。我隨口應承了下來，也沒、沒怎麼在意。今天鳳九爺說你命令他把葉董帶去九號公館，葉董不配合。鳳九爺或許是爲了討葉董高興吧，就說明兒晚上吃了晚飯，就把戲臺子支起來，聽戲。我隨口說，乾脆叫上你一起好了，但鳳九爺一點面子也不給，就拒絕掉了。權總，這有問題嗎？”
“夫人，嚇着你了吧，抱歉。”權少霆藉着伸手去捏鼻樑的動作，讓眼神恢復如常，他輕輕的搖頭，“不是有問題，而是……鳳九爺是什麼時候邀請你去九號公館聽戲的？”
慕念安用不着回憶，就脫口回答：“就是那天慕媛媛在九號公館舉辦婚禮，我讓封堯給你帶了句話回去，要你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別管，我自己能應付。那天晚上我捱了打，就是鳳九爺送我回家的。你端着一杯牛奶在門口接我的時候，不是看見鳳九爺了麼？就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