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具體哪裏變了，她是說不清楚的。就是感覺，也可以說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女人天生就更敏感細膩一些，對於周圍狀況、環境、態度的變化，本來就是非常敏銳的。
儘管慕念安說不上來，但她就是很確定陳大隊對她的態度，改變了。
她不清楚就一個晚上的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陳大隊的態度前後改變……但還不是大變，就是很微妙的改變。
琢磨不透，陳大隊和馬大隊也沒有給慕念安琢磨的時間。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提審。一如幾天前從寰宇被批捕進了緝毒大隊的審訊室一樣，這次的審訊相比於前幾天的用技巧審訊，則顯得更直接，也更……可以說是粗暴。
接連不斷的審訊、反覆詢問重複的問題、各種瑣碎的問題包裹着關鍵內容……
慕念安很想再一次昏厥過去，被送進醫院來躲避這高強度的審訊。但可惜的是，她這幾天每天都會按時喫飯。哪怕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但她被關在看守室裏，沒事兒幹呀！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邊捉摸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不留神，再回過神的時候，飯就被她喫的乾乾淨淨，一粒米都不剩。
喫的好，休息的也好，她實在是昏厥不了。
裝昏倒？
像是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陳大隊平靜的說，“我已經向廳裏申請過了，廳裏派了一個醫療小隊就在隔壁。慕念安，你有任何的情況，他們就會立刻趕過來。”
得，裝昏倒這條路是徹底被堵死了。
慕念安強行打起精神，“陳大隊，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的這些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爲我連聽都沒有聽過的事情，怎麼回答？我現在真的開始不舒服了，頭很疼。我想要休息。”
馬大隊臉上是胸有成竹的笑容，“行吧，慕念安。咱們也不能把人又審訊進醫院是吧？就算是在監獄服刑的勞改犯，那也是有人權的。好，今天到到這兒，你去休息吧。”
“謝謝。”雖然很驚訝那個凶神惡煞的馬大隊，今兒怎麼忽然變了性子，笑容都多了不少，但是慕念安沒有多想。她雖然沒有昏倒過去，但她的確是頭疼腦脹，這不是裝出來的。腦袋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馬大隊一擡手，就有警員上前解開了慕念安審訊椅上的鎖銬，帶着她回看守室去。
慕念安順口說了一句，“明天我會好好配合審訊的。”
誰成想，陳大隊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來了一句：“慕念安，你沒有明天了。”
什麼？！
她沒有明天了？她是要死了嗎？
慕念安雙手戴着銀色的手銬，怔怔的側頭望着陳大隊。
“很驚訝嗎？”馬大隊微微一笑，一改前幾日的兇狠，態度簡直要比陳大隊還要溫和，“慕念安，這沒什麼可驚訝的。我一直告訴你，我完全可以零口供定你的罪。你以爲我是嚇唬你的麼？說實話吧，如果不是陳大隊強烈要求我再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我今天都不會提審你。你可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我沒時間耗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刑偵有多少案子還等着我，我不想再跟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大隊那微妙的態度變化，是所因爲何！還有爲何今天馬大隊的態度也如此的和善。人家這是最後一次提審她，今天提審完畢她之後，刑偵和緝毒就打算零口供給她定罪了！
這一刻，用心神俱焚來形容慕念安，毫不爲過。
陳大隊不是已經相信了她嗎？難道她昨天的理解出現了絕對性的偏差？爲什麼短短的一夜之間，就決定不再提審她？直接把她移交給檢察院，然後零口供給她定罪？！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短短的一個晚上，能發生什麼事情啊！
慕念安必須要承認，這一刻，她慌了。也怕了。
行的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些都是屁話！
狗屁！
在那些‘鐵證’的面前，她是不是無辜的，根本沒有用！她不是指責陳大隊或者是馬大隊，她只是太清楚……那些‘證據’有多可怕！
完全可以把一個無辜清白的人，送入監獄！
一年前，她纔剛剛出獄。四年前，她就是這樣被僞造的證據送入監獄的！
儘管慕念安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但在兩位老警察的面前，她微表情的變化，以及她微微顫抖的嘴脣，一展無遺，一點都沒有遺落掉。
陳大隊冷冷一笑，“慕念安，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作爲一名老緝毒警，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並不是最大的boss。在你的背後，還有人。我懇求馬大隊不要這麼快把你移交給檢察院，再給我點時間審訊你，不是我包庇你。而是我想要讓你吐出來，藏在你背後的大boss是誰。說的再簡單點好了，我想挖出你
背後的老闆。你是在替誰賣命。這麼大的毒生意，憑你是拿不下來的。”
說到這兒，陳大隊遺憾的輕輕擺頭，“你不是老闆，你只是一個打工的。說的好聽點，你就是一個高級馬仔。只要你能把你的老闆說出來，你就可以被減刑。同時，你的罪名也沒有那麼……嚴重。但是你並沒有接受我的好意，你頑固的像一塊臭石頭。馬大隊說的沒錯，等着我們的案子還有很多，儘管不能把你背後的老闆給挖出來令我遺憾極了。可能抓住你這條大魚，也算不過。我們不會在你身上繼續浪費時間，就這樣吧，這個案子，到此爲止。”
慕念安失神的眨了眨眼睛。那雙漂亮的杏眼，在這短短几天的煎熬之下，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有幾分黯淡無光。像是被遮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陳大隊，我——”
“你不用再說了。機會，給了你無數次，你自己沒有珍惜。現在除非你願意開口把你的老闆給供出來，不然，我們之間無話可說。慕念安，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要把你的老闆給說出來嗎？”
慕念安幾乎要哭出來了，杏眼微微泛紅，“我哪裏有什麼老闆！我是清白的，我沒有什麼老闆！我沒有爲任何人做違法的勾當啊！陳大隊，你要我說什麼？！”
陳大隊惋惜的看了一眼慕念安，偏過臉龐，輕輕又果決的一擺手，“把慕念安帶回看守室。”
馬大隊則冷笑的目送着慕念安。
慕念安的內心，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