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啦？心裏舒坦點了沒有？沒舒坦你接着罵。”
“老闆！”安娜一面對鳳九爺，哪怕是生氣，都透着撒嬌：“葉靈璧這麼過分，他現在可是直接給你下命令了，直接拿你當他們老葉家的僕人了！你怎麼都一點不生氣呢？我是在替你生氣呀！”
“我們兩個人的位置不同，雖然我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可你沒有親身經歷，你做不到感同身受。所以，你會生葉董的氣，覺得葉董欺人太甚，拿着當年的恩情一直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但我不認同你的看法。我絲毫不覺得葉董有任何過分的地方。”
“你——氣死我啦！”說白了安娜氣的是什麼？還真不是葉靈璧的囂張輕狂，她氣的就是她心愛的男人對葉靈璧任取任索，還連個屁也不敢放。只要是葉靈璧說的事兒，她老闆玩了命也要給葉靈璧辦好。
憑什麼啊？
當年的恩情，這麼多年幫了葉靈璧那麼多次，早就該還清楚了啊！
兩不相欠！
鳳九輕輕的笑着，他轉過身看了一眼義憤填膺氣到古銅色皮膚都變成桃紅色的美人兒，一閉眼的同時，也微微挑了挑下巴，“行了，你這麼大聲音，生怕隔壁的葉董聽不見？”
“他聽到就聽到，我說的是事實。不怕他聽見。”
“安娜，別給我惹麻煩了。葉董聽見了，還不是得我過去道歉？”鳳九也不生安娜的氣，更不會覺得安娜不懂事。相反，他曉得這是安娜關心他在乎他的表現，所以纔會替他生氣，覺得他很委屈。
“行了，葉董交代的事情，你現在就去辦。一秒鐘都不要都耽擱。如果你心裏還有氣兒，那就繼續罵。等你罵痛快了，可得認真去辦事兒，聽到了沒有？”
安娜氣的一跺腳，“我要被你氣死了！”
“等事情結束之後，請葉董跟權夫人來聽戲的時候，我跟你好好聊聊。你聽我說完了，就絕不會再對葉董有任何成見。”
“切，就那個浪蕩子？”安娜不屑極了，“他能有今天的人脈和資料，不就是仗着他生了個好人家，有個好爹好爺爺麼。他拿着老葉家的錢，四處交朋友，廣結良緣，幹盡了財神爺散財的事兒。所以現在大家都念着他葉董的好兒，他葉董但凡開口，人人都會幫忙。這算什麼本事？我要是生在老葉家，我也能這樣兒。”
“話不能這麼說。”鳳九爺的語氣相比於剛纔的安撫和寵溺，明顯嚴肅和低沉多了，他說：“安娜，小姑娘不懂事生生氣，這沒什麼。但你不能亂說話。葉靈璧，絕不是你想象中的浪蕩子那麼簡單。我知道你一直不信服葉靈璧，覺得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可你信服我吧，
信服權少霆吧。從我們兩個人對葉靈璧的態度，你就應該得出一個結論，正確的結論。”
安娜煩躁的一擺手，“我不想再跟你因爲葉靈璧吵架了。真討厭……這麼多年，我們從沒因爲一個女人吵架，反倒是每次吵架都因爲他葉靈璧。太沒勁了。我下去辦事兒了。”
鳳九笑吟吟的拉住了安娜的手腕，輕輕的吻了吻她脈搏的位置，“乖，你心裏的不滿，得給你解開了。你先去去辦事兒，我說了，過些天來聽戲的時候我會給你解釋清楚。好麼？”
“好與不好的……”安娜迷戀的把自己的小臉兒在鳳九的大掌中蹭了又蹭，“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哪兒有不聽的？我再不爽葉靈璧，可你都發話了，我照樣得爲他鞍前馬後。”
“好，那你先去辦事兒。有什麼不滿和心結，我們回來了再說。去吧。”鳳九抽回自己的手。
一下子沒有了那淡淡的溫度，安娜失落極了。
她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失落一一隱藏好。
……
思緒，飄向了幾分鐘之前。
“葉董，我現在還不夠投桃報李啊？”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笑問了一句，“這麼多年了，您葉董讓我幹什麼，我沒有給您幹？能幹的，我給您幹了。不能幹的，我也拼着老命給您幹了。除非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然我都給您排憂解難。就這樣兒，您要還說我不夠厚道，那我可真要傷心了。”
“你？差得遠。”葉靈璧冷笑一聲兒，“鳳九，我維護的是什麼，是你的驕傲，是你的尊嚴。可
他一擡手，有那麼點求饒的味道：“好好好，葉董。咱們不說這些了，您開口吧，什麼事兒，直接說。我哪怕舍了這九號公館，也給您辦好。成麼？”
葉靈璧莞爾一笑，“鳳九爺，可千萬不要勉強呀。我葉靈璧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強扭的瓜。你要覺得爲難，明明白白跟我說一聲兒，我另找他人，絕不給你鳳九爺心裏添堵。”
“葉董，話要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他當時也有點生氣，語氣重了點：“我們這麼多年的關係，絕不能因爲這次小小的事情而有裂痕。不是值當不值當的問題，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該出現問題——抱歉，葉董，看來我們安娜部長有點情緒，我先去哄哄。”
“去吧，女孩子有點小脾氣正常。”葉靈璧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次有點急躁了，他緩和了語氣，“鳳老闆，別跟小姑娘生氣。她這也是護着你，覺得我欺負你了，替你抱不平呢。我這兒心裏沒有任何不滿的小情緒，你跟人家安娜好好說。她對你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啊？”
他知道，葉董還是葉董。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次是怎麼了
？大家怎麼都急躁起來了……平常都笑呵呵能談妥的事情，這次怎麼都暴躁了起來？”
他臨走之前，特意丟下了這句自言自語。
深吸一口氣，思緒被拉扯了回來。
鳳九慢條斯理的從酒櫃中取了一瓶珍藏的紅酒，可轉念一想，他又把紅酒放了回去。給廚房打電話，讓他們給煮上兩碗醪糟送來，葉董那一碗，多打一個雞蛋。
喝酒誤事，酒，喝的太多了。喝點淡的吧。
“葉董，來，趁熱喝點醪糟，我剛讓廚房做好送來的。”
葉靈璧正躺在沙發上，兩條大長腿從小腿往下的一截，都懸空在了半空中。他斜睨了一眼端着兩個小碗走進來的鳳九，重新閉上眼睛。
“不厚道啊，鳳九爺，說去給我拿酒了，你就拿一碗醪糟對付我啊？”
“你別總擠兌我，擠兌我，你能有什麼好處？”鳳九爺也不搭理葉靈璧的挑釁，“多給你打了個雞蛋，你最愛的。快點起來喝了。”
葉靈璧懶洋洋的爬起來，“鳳九，我剛纔想了。”
“嗯？想什麼了？”
“爲什麼大家這次都這麼急躁。”
鳳九的動作一頓，隨即笑呵呵的問，“爲什麼啊？”
“蹊蹺，太蹊蹺了。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大家都感受到了。可沒有人知道這風，什麼時候會颳起。這雨，什麼時候會下起。都知道暴風雨即將到來，什麼時候來，有多誇張，沒人算得到。”葉靈璧輕輕的撫摸着祕銀的筷子，幽幽的說：“大家都太緊張了，人人都繃着一根神經。我想，這才我們都事態的原因吧。鳳九，我給你道歉。”
“別別別——”鳳九連忙擺手，瘋狂的擺手，“你可千萬甭跟我道歉。沒必要，也不需要。”
“我道我的歉，你接手不接受是你的事兒。鳳九，我剛纔可能……無意中說了傷害你的話。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說實話吧，不光是你，昨兒我還把封堯臭罵了一頓。話說的很重，特別難聽。”
“那好，既然你道歉了，我接受你的道歉。”鳳九正色的擡起頭，“葉董，我也說幾句心裏話。你這次，的確是有點太……跟個戰鬥小公雞似得，看見誰都突突突先賞人家一梭子子彈再說。我心裏真沒什麼不舒服的，你就是這樣的性格。如果這次出事的人是我，你也一樣。我只是有點好奇，權夫人什麼時候在你心裏位置這麼重了。權總知道嗎？”
“鳳九，你別提醒我。用不着。我對慕念安好，那跟男女之情沒關係。我對她的好兒，就跟對你是一樣的。少霆比我還了解我，他豈能不懂？你別爲我擔心。”
“我就是怕嘛。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兄弟之間因爲一個女人砌牆的事兒，可不能發生。”
“我心裏有譜。放你的心。”葉靈璧皺了皺鼻尖兒，“我最近……真是被我家老爺子整的都快神經質了。”
“哦？老爺子那兒還拿老命威脅你呢？還沒放棄呢？”
“我是真怕他這次把自己的老命給玩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