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影以爲霍紹恆是在說她叫龍議長“舅舅”的事,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說:“我生母確實姓顧,但繼母姓龍,所以我稱呼龍議長一聲‘舅舅’不爲過吧?”
姻親關係本來就不是講究血緣的。
霍紹恆笑了笑,主動說:“當然不會。我不知道龍議長跟你說過沒有,我祖母就是出身謝家,所以這樣說起來,我們說不定沾親帶故。”
“哦?”謝清影很是驚訝,“我不知道呢!舅舅還沒有提過這件事,我前些天才跟着父親和繼母從歐洲回國,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呢。”
“那謝小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霍紹恆點點頭,轉身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謝清影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端着烤肉盤來到龍議長的書房,對龍議長說:“舅舅,我剛纔在走廊上遇到霍少將,他問我生母叫什麼名字,您是不是跟他說了我的事?”
龍議長大喜過望,“他真的問了?”
“是啊。”謝清影看看龍議長驚喜的面容,忍不住笑道:“您笑得這麼開心,有什麼喜事嗎?”
“喜事?啊,喜事,也許很快就要有喜事了!”龍議長看了看面前的大紅袍,手一拂,“不喝茶了,老季,咱倆喝酒!清影,你去找你舅媽,說我要茅臺,她放哪兒了?”
謝清影笑着起身,“我去找舅媽。”
她走了之後,季上將悄悄問龍議長:“……你說,這倆有戲?”
龍議長收斂了笑容,“其實,他們如果有戲,我既高興,又擔心。”
季上將想了想,沉吟了一會兒,說:“其實也沒那麼複雜,萬事總是從有好感上開始的,我覺得如果能成的話,念之就是他們倆的媒人了,你擔什麼心呢?”
“老季,你啊,就是不瞭解人心。如果他們倆能成,至少說明紹恆對顧念之有不一樣的心思,不然你以爲好感是那麼容易產生的?”龍議長搖了搖頭,“不過,我們一定會好好看着他的,絕對不能讓他行差踏錯!”
季上將對霍紹恆的感情到底和龍議長不一樣。
龍議長是完全站在國家利益的角度對待霍紹恆。
而季上將是看着霍紹恆成長起來的,對他的關心更像是對子侄的關心。
“老龍,說實話,我還是認爲紹恆跟念之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但如果他倆有關係,只要顧念之能查出身家清白的家世,我不反對。”
“你不反對?!就算顧念之身家清白又怎麼樣呢?她十二歲就跟着紹恆長大,你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會怎麼說紹恆?!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龍議長氣得在茶几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如果經歷過選舉的風風雨雨,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那真是把一小點的黑點拿放大鏡放大,然後歪曲到不堪的地步!”
“老龍,這就是咱倆看法不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外人的話就讓他們說唄!反正又不能把人的嘴堵住。當你跟別人有利益上的矛盾的時候,就算你什麼黑點都沒有,別人也會給你造出黑點。——所以何必在乎那些人怎麼說?”
季上將不以爲然地揮了揮手,“好了,老龍,不管怎樣,咱倆也別爭了。我們都是爲了紹恆好,他是個明理的人,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期望。”
龍議長板着臉想了好一會兒,纔不情願地點點頭,“好吧,老季,這一次算你說服我了。但咱們醜話說在前頭,紹恆的位置至關重要,所以他的妻子,一定要得到組織上的批准同意,還有,要經過最嚴格的安保調查,這你同意嗎?”
季上將跟龍議長同時伸出手,擊掌爲誓,將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
霍紹恆回到自己車裏,手裏還緊緊攥着那根頭髮。
手心本來就燥熱,現在更是潮乎乎地。
他擔心污染了頭髮沒法測dna,上車之後就對陰世雄說:“大雄,車裏有裝證物的小塑料袋嗎?”
“有,車裏都有。”陰世雄打開一處擋板,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再從裏面取出一一個嶄新的塑料袋。
“把整個盒子都給我。”霍紹恆伸出手探過去。
陰世雄便將整個小盒子遞了過來。
霍紹恆打開盒子,從裏面取出透明塑料手套帶上,再拿起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那根頭髮放到一張白棉紙上,吸乾汗氣,然後放到小塑料袋裏。
陰世雄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問,默默地看向前方。
大家在車裏一路無話,很快回到了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
霍紹恆沒有先回官邸,而是給陳列打了個電話,問他道:“你在哪裏?”
陳列這些天幫那些“顧祥文”的血液樣本驗dna,忙得天昏地暗,剛剛回家睡了幾個小時。
霍紹恆一個電話把他吵醒了,心裏很不舒服,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蒙着被子,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霍少,你最後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吵醒我的後果很嚴重!”
霍紹恆沉着地說:“有點急事找你。”
“說!”陳列火氣很大地迴應。
“我又弄了點東西,你幫着驗驗dna。”霍紹恆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在車窗邊上敲打着,發出輕微的噠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分外刺耳。
陳列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一隻手撓了撓滿頭亂髮,無語半晌,說:“你又從哪兒弄的?我跟你說,那些人不對啊!跟念之一定關係都沒有!我驗了dna很多片段,都快把所有片段都驗過了,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說顧祥文這個名字跟念之有關係?”
霍紹恆當然不能說從哪來的消息,他沉着地說:“根據國家安保法,我的消息來源不能向你透露。”
陳列:“……”
好吧,你級別高你有理。
陳列哼哼唧唧地下牀,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對着電話說:“我馬上去實驗室,你的東西呢?是什麼東西我總可以問問吧?”
“是一根頭髮。”霍紹恆拎着小塑料袋在面前看了看,“夠用嗎?”
“當然夠。我的技術你放心。”陳列懶洋洋地找了衣服穿上,連頭髮都沒梳,就這樣跑出了家門,往駐地的實驗室去了。
路上遇到了葉紫檀,手裏拎着一個保溫飯盒,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說說笑笑走過來。
陳列心裏一酸,裝作沒有看見他們,匆匆忙忙低着頭從他們身邊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