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可踩着青石板路,一路走出別墅,走出院落,走到門口,才發現自己沒帶車鑰匙和手機。
午後的天空,有些灰濛濛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林亦可下意識的回頭,看着烏雲下面古樸的別墅小樓。突然覺得它就像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監牢,她被困在裏面,壓抑的喘不過氣。
林亦可此刻一點都不想回去,乾脆沿着別墅門前的路,徒步向前走去。
她的運氣不算太差,穿着高跟鞋走了幾百米後,遇見了一輛沒有載客的出租車。
林亦可攔下出租車,拉開後面的車門上車。
大概是因爲陰天的緣故,林亦可上車之前又帶上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所以,司機並沒有認出她是明星。
“小姑娘,去哪兒?”
“隨便吧。”林亦可淡淡的說道,然後,從粉色的錢夾裏抽出兩張紅色的鈔票遞過去。
司機拿了錢,啓動了車子引擎。
出租車緩緩的駛出別墅小區,沿着平坦的馬路漫無目的的行駛着。
天色越來越暗,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響起,大雨接踵而至。
林亦可側頭看着車窗外,看着雨水不停的落在玻璃窗上。
她無意識的伸出指尖,觸碰着冰冷的車窗,然後,指尖沿着雨水滑落的痕跡,慢慢的移動。
那冰涼的雨,就好像是傷心人落下的淚,一直流進了心裏一樣。
林亦可感覺眼睛有些發酸,莫名的難過,莫名的有些想哭。
車子沿着環城路行駛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前面的司機纔開口說道,“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此刻,林亦可滿眼憂鬱的模樣,也難怪司機會誤會。
吵架?林亦可咀嚼着這兩個字,突然有些想笑。她即便是想吵架,也要見得到人才行。
“小姑娘,你到底要去哪兒啊,我馬上要交班了,不能一直載着你滿大街的跑啊。外面的天氣又不好。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我把你送過去。
兩個人在一起,哪兒有舌頭不碰牙的,我和我老婆也經常吵架,牀頭吵牀尾和。”
“麻煩您過這個路口停一下吧,前面有間便利店,我去買點東西。”林亦可說道。
“好吧。”司機點頭,車子經過交叉路口,停在了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前面。
林亦可推門下車,冒雨跑進便利店。
她在店裏轉了一圈兒,買了一瓶原位奶茶。
林亦可把溫熱的奶茶捧在手心裏,獨自一人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仰着下巴,茫然的看着雨水順着屋檐落下來,落在地面上,嘩啦啦的聲音,單一而嘈雜。
她就這樣,靜靜的站了許久,看着落雨,看着便利店人來人往,而她好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那是一個被所有人遺忘了的世界。
手裏的奶茶已經涼掉了,林亦可低斂住明眸,眸中晃動着幽幽暗暗的光。
可惜了,她還沒喝一口呢。林亦可忍不住嘆氣。
“這麼大的雨,怎麼站在這裏嘆氣?”一道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
林亦可錯愕的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綠軍裝,挺拔的站在他面前,手裏撐着一把黑色的大傘。
在冰冷的雨天,陌生的地方,遇見一個熟悉的人,感覺真的還不錯。
陳羽飛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他從軍區開會回來,經過路口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她。
明明,她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明明,她的臉上帶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可僅僅是一個倩影,他卻無比的肯定,這就是他心裏牽掛着的那個小姑娘。
陳羽飛收起手中的傘,和她並肩站在了屋檐下。
他仰起頭,看着頭頂的屋檐,雨水順着屋檐落下來,形成一道雨幕。屋檐之下,好像是隔絕出來的另一個世界。
他下意識的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她的面容姣好,一雙美麗的眼眸像水一樣清澈見底。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留,讓他陪着她,永遠活在雨幕後的世界裏。
“怎麼在這裏?”陳羽飛淡聲詢問,目光散落在漫天的雨水裏。
“出來看看雨,透透氣。”林亦可聳肩,故作輕鬆的回道。
陳羽飛卻側頭看着她,黑褐色的眼眸,目光專注,似有所思的問,“他惹你傷心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顧景霆。
林亦可的情緒不高,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爲什麼心情不好?”陳羽飛又問。
林亦可微抿着紅脣,若有似無的輕嘆了一聲,“大概是想我媽媽了吧。我在京裏,她葬在了a市。總覺得,她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陳羽飛聽完,沒說話。而是轉身走進便利店。
他在便利店裏轉了一圈兒,從貨架上拿了一隻筆記本和一隻黑色的碳素筆。
陳羽飛走到收銀臺邊結賬,然後,站在收銀臺旁邊,拿着筆,在筆記本上快速的勾畫着。
林亦可仍站在便利店外面,不解的看着他。
不久後,他從便利店裏面走出來,把手裏的筆記本遞給林亦可。
林亦可不解的展開筆記本,看到第一頁的紙面上畫着秦菲的素描畫。
大概是時間有限,黑色的線條極爲簡單,但卻把秦菲勾勒的十分傳神。
林亦可看着筆記本上母親的畫像,眼前漸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秦姨了,畫的還像麼?”陳羽飛問。
“很像。”林亦可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強忍着,纔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有些人,記在腦海裏,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陳羽飛繼續說道,“你惦記着秦姨,秦姨也一定記掛着你。那些逝去的人,其實他們並沒有離開,他們永遠會活在我們的心上。”
林亦可點了點頭,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淚痕。她不得不承認,陳羽飛很會安慰人。
“送給你吧。”他指了指筆記本,說。
林亦可笑着點頭,然後,把手裏的奶茶遞給他。“禮尚往來,我也沒什麼能送你的,這個給你吧,我沒喝過的,就是,有點兒涼了。”
陳羽飛伸手接過,俊臉上的笑容溫雅。“我沒喝過這種東西,好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