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異界新俠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心慮
    風……

    刺骨的冷……

    夜……

    沉靜的漆黑……

    有的地方燈火輝煌,有的地方明暗昏黃;有的人喜意洋洋,有的人黯然心傷;有的在沉迷,有的在深思,有的在尋找,有的在迷惘。

    今夜的城中好生熱鬧,可在熱鬧之外,還有着些許淡抹的憂傷。子夜未打烊的小客棧內,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所有人都去熱鬧的地方,只有他不同,他尋了個角落,叫了壺酒,也許是一壺苦酒。他看起來不是一個孤獨的人,不過他扶着桌子,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酒喝了一壺,店小二又添了一壺,直到他醉了,醉的放聲喊叫,不過卻有些喊不出來。

    就這麼過了很久,也許他並不知道有多久,店小二見他着了,和店主人說了一會兒。

    上來說道:“客官,本店打烊了,還請明日再來。”那是一個少年,臉色慘白的可怕,他帶着無限的悲睨,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了……”店小二不明白,收了銀子,只見他搖搖欲墜的往店外走去,剛走兩步,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店主人走過來,道:“看來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店小二道:“那怎麼辦?”店主人道:“把他帶到街後拐角處歇着吧,那裏很少人經過,等他明日酒醒就好了。”

    “好。”店小二應了一聲,將他擡扶着出去了。

    天色將明,他呆着不動,時光如同流水,卻已經又過了一日,來往的都當他是個花子,不理他,他也無心念這些,心裏說不出的茫然。

    不知何時,大約是半夜,他站在郊外的松樹林子裏,望着遠處城中三日不熄的焰火,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三師姐,我竟覺得你的選擇是對的,人世間哪裏有這麼多稱心如意?諸位朋友,小玫……無玉,先告辭了!”

    ……

    他並不想再待在這兒了,無意在此,更是無顏在此。將一封早已投出的書信及前些日畫下的圖錄和剩下的銀票藏給了謝天磊,無玉又踏上了自己一個人的旅程。

    他偶然覺得,孤獨作伴會讓人心生淒涼,但與人作伴有時會產生絕望。

    過了小林子,無玉去前面的村野酒家歇了一晚,第二日才又趕路。路途無聊,他給自己唱起了歌謠,有時唱着唱着就將手不自覺的要往邊上一拉,拉空了才知道自己是妄想症犯了。

    夜中,他竟想以淚洗面,每當路過客棧,點起了菜,他總是要兩雙筷子,不過,這讓他夜裏更加睡不着了。

    星夜兼程,他不想任何人找到他。

    不知到了何處,不過他大約也知道,自己到了青山州地界,無玉向人詢聽,最快趕往邊沙城的方法,聽那人的話,條理清晰,也信了,便買了匹馬,繞過與青山州與應城接軌的地方,直去邊崖小道,可大大縮短路程。

    且說這一日無玉到了青山州折北的小鎮,向人打聽一遭,果然有一條邊崖小道,只要過了那裏,便可以直達車軌道,平川下去,不過十日路程,便可以到邊沙城。見日頭漸落,無玉歇了一日,到第二日趕路。行不到十里,果見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直通山嶺,看不盡路,他也沒多想,策馬慢慢沿着路行了去。是時,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來之前也聽探詢之人說過,這道路曲折,又是一段深山野林,少有人行,不過無玉卻不知怎的,只顧着趕路,竟也沒在意太多,不知覺的就進了這邊崖小路。

    行着馬,這果然是一盤盤崖口,邊走邊往下落石子滾沙,好在大路較寬,雖然不太顛簸,無玉卻也是連連喫驚,這山間懸陡果然讓人恐懼,不得不小心翼翼。

    也不知多少路了,無玉看着茫茫一片漆黑,尋思道:這裏路途兇險,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等明日再走不遲。想時,便看見一道山石豁口,靠近時有風通來,便也往裏走了幾步,將馬安好,便往裏面去想要尋個地方歇息一下。

    這是兩片山岩破成的澗壑,往上面看去,是一線天的夜空,無玉看了一會兒,自語說道:爲什麼這西域的夜晚沒有中央大陸那邊好看?也與來時大不同了。

    想了一會兒,才知道自己是一個人悶悶不樂,旋即笑自己道: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倒是埋怨起來了。

    睡了一會兒,一陣長嘶驚醒了他。

    “不好,我的馬。”無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起身,往外面奔去。

    定睛看去,那馬已經仰倒在地上,不斷髮出哀鳴,已經沒力氣掙扎了,它身上騎着一頭豺狼,正對着脖子一頓撕咬。

    “好畜生,竟敢喫我坐騎!”無玉怒喝一聲,拔出隨身帶着的短刃衝了過去,那豺狼見人來了,狠狠扒地,露出尖牙利齒,撲了過來。

    見豺狼迅捷無比的撲了上來,一對爪子刺向胸口,無玉急忙腳步一側,放它過去,匕首輕輕揮拉,一人一獸閃擊而過。無玉冷道:“該死!”他肩上被拉開一道口子,而那豺狼腹部已經血口大開,鮮血揮灑。它仍然是眼神兇狠,無玉訝道:“想不到畜生也有此血性。”豺狼爪子在地上刨了幾下,嘶叫了起來,似乎很是惱怒,無玉道:“我就給你一刀,活下來也是你的命。”說罷,轉身要離去,他準備等天色稍亮一些再埋了那馬。

    豺狼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嗚嗚'叫着往山坡上去了。無玉嘆息,也不說什麼,便又回了老地方,把匕首上的血用草擦了,便也睡了,到第二日,埋了馬,慢慢沿着道路走。

    到了第三日,無玉看包袱中的乾糧,竟是喫的快沒了,不由得擔憂起來,看到一座山岩,想要施展輕功躍上去,卻又覺得好笑,身上沒半點內力,除了身子靈活些,倒與平常人沒什麼兩樣,至此,他想道:若是我沒有碰到師父,而是好好的被爹孃撫養長大,不學武功,而是去經商致富,娶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相親相愛……他苦笑道:“普通人家,身份哪裏有這麼重要?二師兄靠着一身本事,還不是活的好好的,我……我本來的家到底在何處?既然無處可尋,我也不用尋找了,師父師孃待我,就是親生爹媽也不外乎如此了。唉……我竟然又在妄想,還是等把東西給二師兄再說,我也算了卻一樁承諾了,咦,不知道我去通海山莊陳如淑他們還認不認得我?我……”他搖搖腦袋:“我何時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他始終覺得,自己有一件事情壓在心底,想一吐爲快,卻心裏惴惴不安,也不敢想起,只是說話分散自己注意力。

    順着石縫凸起,無玉順着攀上,剛過了幾步,就覺得手上用不着力氣,而且這山體多有青苔,蠕軟溼滑,難以穩固。他其實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司空玫他們所說的虛弱,走了這麼些天,現在雖然四肢沒以前有力,精力也不同於以往,不過這爬山卻是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