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
蘇塵看着那張慘不忍睹的臉，慢慢的咬了一口肉，這人跟了他一路，從驛站開始。
他以爲是皇帝安排的人，後來想想，應該不會，皇帝知道他是修者，不會讓人跟着，很容易被發現。
蘇塵懷疑是天地會的人，只是沒想到會是護法，如果他沒記錯，洪明壽這次帶他見的人就是護法，也是天地會在這裏的最高領導人。
只是，他看着那個摔得嘴眼歪斜，滿臉泥土卻依然用熾熱的目光盯着他手裏烤肉的人，會是護法？
逗着玩兒呢？
天地會的人都是逗逼麼？
洪明壽的智商就夠一言難盡的了，好歹長了一張溫和的書生面孔，勉強能掩飾一下。
這位護法嘛……
洪明壽大概是看到了護法臉上的血，驚詫的定住了，許久纔像是嚇了一跳似的反應過來，連忙過來打算把人扶起來。
護法盯着烤肉看久了，卻是隻能看不能喫，肚子裏的饞蟲鬧的厲害，根本顧不上形象不形象的，張着嘴，嘴角隱現水光。
洪明壽過來才發現護法不是摔得起不來了，而是不想起，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發現蘇塵正拿着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腿慢慢的喫着。
他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兒餓，前不久在驛站喫的飯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消化了，鼻子聞着肉味兒，一抽一抽的，還沒忘了拉扯護法想讓他起來，
蘇塵面無表情的喫着，心裏已經提不起一點兒談話的興致了，讓他和一個詭異的饞鬼大叔商量怎麼造反，他怕自己受不了大開殺戒。
洪明壽盯着烤肉，冷不丁的對上了蘇塵的眼睛，心裏那點兒蠢蠢欲動的渴望瞬間熄滅。
他怎麼就忘了？
這人可是冷的能凍死人的，怎麼會好心的分肉給他？
蘇塵淡定的喫飽了肚子，甚至在那兩人幽怨渴望的目光中把剩的骨頭扔進了火裏。
洪明壽好不容易拽着護法站起來，正要給蘇塵介紹，護法卻突然跨前一步，湊到了蘇塵的面前。
“……”
蘇塵和護法對視着，這是喫不上肉要喫人了？
護法沒有喫人，而是咧着嘴笑了，聲音聽着竟然難得很有磁性，“閣下已經知道我們的寨子，爲什麼不過去？”
蘇塵聲音平淡，“不想去。”
護法笑容加深，像是已經猜到了蘇塵的回答，回頭看了看洪明壽，隨手抹了一把臉，“正庭之前傳信回來，說是給我們找了一個絕頂高手，我以爲是吹牛的，兄弟們都盼着，想見見絕頂高手的風采。”
洪明壽頗有些自豪的嘿嘿笑了，“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沒辦法。”
蘇塵冷眼橫過去，“你說誰是死耗子？”
洪明壽下意識的收斂了笑容，認錯般的低下頭，“我沒說你，你可別聽岔了。”
蘇塵眸子眯着，嘴角泛着冷意，“不是要商量麼？既然人就在，那就，那就直說吧。”
護法看到洪明壽的慫樣，好像很驚奇，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聞言，笑道：“都到了家門口了，進去吧，咱們坐着聊。”
護法很熱情的邀請蘇塵到寨裏參觀，還一直裝作不在意的提起剛纔那條烤肉腿是什麼動物，眼底閃爍着明晃晃的垂涎。
洪明壽低着頭一言不發，他有點兒已經不明白，蘇塵爲什麼總是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他做了什麼？
蘇塵心中不耐煩極了，差點兒忍不住封了護法的嘴，最後還是顧及任務，強自忍耐着，只是眉心一跳一跳的，好像有個小人在他的頭上敲鼓，每次都打在他的神經上。
護法完全不在意蘇塵的冷眼，毫不避諱的拉着他，熱情的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
蘇塵忍着暴走的衝動，一直到了寨子，看着燈火通明的山寨，人們神情輕鬆平和，隨處可見的嬉笑怒罵，就像個普通的村子。
可是，寨子裏沒有老人，沒有小孩兒，女人更沒有，都是一些粗壯的漢子。
陳二得了信兒，早就回來了，看到蘇塵臉色有些怪異，看到護法五顏六色的臉，右手微勾，把長刀握在了手裏。
護法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嘴角的笑容大的有些不忍直視，他一邊介紹寨子，一邊擦臉上的污漬。
上了幾次臺階，到了最高的一處屋外，藉着火光，蘇塵這纔看清護法的長相。
五官很平常，看不出什麼凜冽的氣勢，也沒有引人注目的絕美，只是平常。
若是不看他的眼睛，誰也不會覺得這人是天地會的護法，他分明只是一個普通人。
蘇塵心裏莫名其妙的鬆了一口氣，幸好，護法似乎有所察覺，笑容不變的看了過來，眼底深邃的幽光若隱若現，最深處卻是無法看清的幽暗。
“我們這兒很久沒有來新人了，”護法推開門，請蘇塵進了屋，親自泡好茶，這才坐在蘇塵對面，“聽說你們要過來，我一早就讓人準備好了房間，條件雖然不怎麼好，安靜。”
蘇塵收回打量的目光，臉色恢復平淡，剛纔按耐不住的不耐煩早已經看不到了，“這裏確實很清靜。”
“是啊，”護法道：“越清靜的地方越不會有人來，我們在這兒就能多住一段時間。”
蘇塵側眼看了看坐在護法身邊的洪明壽，直奔主題，“我的來意，就是想知道你們的計劃，確定我要出場的時機。”
護法神情微斂，平靜的說道：“你剛來，不急，今天已經晚了，不如先休息，明天我們再詳細商議。”
蘇塵斜勾嘴角，“明天和今天的結果不會有什麼變化。”
護法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洪明壽這時擡眼看過去，似乎有些不明白。
蘇塵道：“我喜歡不像命運低頭的人，不過，不喜歡認不清形勢的蠢貨。”
護法低聲啊了一下，道：“不爭取怎麼知道沒辦法？”
洪明壽有些聽不懂兩人的對話，皺眉看看這個，有看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