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21、最簡單的拔劍
    誰也想不到,貪財膽小的裴錢來會去幫燕離擋下致命一擊,而且還是今天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要說他是爲了軍人的榮譽,而保護上官,也是絕無可能的事。

    只爲了一文錢,他都可以在戰場上和夥伴爭執,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有軍人的榮譽感?

    除了這個可能性,王川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燕離是他的兒子。

    那他豈不是燕龍屠?

    這也是絕無可能的事。

    “下一招就見勝負了。”姬紙鳶忽然道。

    張東林有些急道:“頭,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川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姬紙鳶,道:“你不是說,只有生死,沒有勝負嗎?”

    “現在有了。”姬紙鳶道。

    王川道:“爲什麼現在有了?”

    姬紙鳶道:“現在他想贏就贏,想輸就輸。”

    很簡單的道理,一聽就能明白,如果這也不明白,那實在有夠笨的。

    王川不笨,可是他卻越聽越糊塗,只好問道:“想贏就能贏?你是說燕離的實力遠遠超過那個荒人?”

    “不。”姬紙鳶道。

    “到底怎麼個意思?”張東林不耐煩了,“能不能一次性說個清楚?”

    姬紙鳶冷冷地瞥過去一眼。

    張東林只覺背脊一涼,如同被什麼強大生物盯上,立時噤若寒蟬。

    姬紙鳶道:“你們沒看到他拔劍?”

    “他拔劍了嗎?”王川徹底驚訝了。

    “拔了。”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孫雷緩緩地開了口,“都尉大人每躲避一次,都會拔劍,只不過太快了,很難看清楚而已。”

    “太快了是多快?”張東林知道孫雷的眼力一直比他們都好。

    孫雷想了想,道:“比那個荒人還快。”

    張東林嗤笑道:“就算拔了又怎麼樣?你們沒看見嗎,那個荒人戰士連根頭髮也沒掉,看來天驕榜的新銳,只是徒有虛名罷了。”

    王川道:“拔劍和輸贏有什麼關係?”

    孫雷道:“我不知道。”

    王川只好看向姬紙鳶。

    “看下去就知道了。”姬紙鳶道。

    基頓停住身形,看了一眼裴錢來,譏嘲道:“你有個忠心的部屬。”

    燕離看了一眼圖爾努,笑了笑,道:“你有一個好弟弟。”

    基頓臉龐漲得通紅,怒道:“我不會再留手了!一旦我用出全力,即使你能動,也絕躲不過去。”

    燕離笑道:“我也要出絕招了。我的絕招一出手,保證你有死無生,不信你就來試試。”

    基頓狂吼一聲,身上有暗紅色的光波驟閃一下,然後他整個人就化爲一個陀螺,在虛空中飛速旋轉,一時間整個灰巖部落飛沙走石,更加昏天黑地。

    燕離所在的位置,是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地方,但是這個地方,即將被沙塵暴給吞沒。

    基頓整個人化爲一道沙塵龍捲,如同一隻荒古巨獸,咆哮着吞向燕離。

    燕離只是看着。

    無數的沙塵亂石擊打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看着,直到快被吞噬的那一刻,他才終於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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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不是很強烈的動作,他只是鬆開了握劍的左手,緩緩地駢起劍指。

    他的右手由於腫痛,握不了劍,只好握住劍鞘。

    他的左手駢起劍指,輕輕往前一刺。

    指端和那沙塵龍捲一觸,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並沒有想象中血肉橫飛的情景。

    天地忽而間平靜了。

    因爲沙塵和砂石紛紛從空中落了下來,像下起了無聲的雨,因爲那陀螺已經轉不動了,陀螺轉不動,自然就沒有風,沒有風就卷不動任何東西,連一張紙都不行。

    基頓雙腳着地,眼睛暴突出來,死死瞪着燕離。

    劍指刺中的位置,正好是他的眉心。

    他被劍指這麼一刺,就好像個弱不禁風的老頭子,連站都站不住,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他退了一步,他的七竅就流出血來。

    他再退一步,身體表面也跟着滲出血跡。

    他再退一步,全身就已染紅,好像剛從血池裏撈出來的一樣。

    最後,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圖爾努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然後用荒人語發出了一聲悲呼,他怨毒地瞪着燕離,突然從地上蹦起,身上也有魄力的反應,而後竟用頭當成槌,猛地撞向燕離的肚子。

    燕離嘴角輕揚,離崖向前一擋,藏劍訣已經運轉。

    圖爾努重重的一擊,竟如同擊在棉花上,連一滴水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沒有,因爲他這一擊的所有力道,都被藏劍訣吸收,所以連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荒神在……”

    接着他的狂吼聲也戛然而止。

    燕離左手按劍,優雅地轉了一個身,閃到了圖爾努的側面,然後拔劍。

    即使他的左手根本沒有劍術可言,可已經吸收的力量,是圖爾努自己的力量,他只是將這力量重新作用到圖爾努身上而已,所以即使是他的左手,也有很可怕的殺傷力。

    拔劍,最簡單的拔劍。

    圖爾努的頭就沖天而起。

    燕離側走兩步,避開了噴涌的血雨,挽了一個不太熟練的劍花,甩去劍上血跡,然後緩緩歸鞘。

    兩個荒人戰士,一前一後死在燕離手裏,而且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好像一個小孩拿着把劍,隨意地舞動兩下,就殺死了人一樣荒謬。

    所有人都看呆了。

    燕離轉身向西山營兵將藏身的方向,冷然地道:“我帶你們來看戲的?”

    王川如夢初醒,像打了雞血一樣站起來,暴喝一聲:“殺!”

    所有兵將被震得一個激靈,然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殺!”

    接下來已沒有懸念。沒有荒人戰士的灰巖部落,怎麼可能是王川他們的對手。

    燕離走向裴錢來,將他扶起來,然後嘆了口氣:“你竟然還活着。”

    “您不希望我活着……”裴錢來輕咳着,嘔出了幾口血。

    燕離面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塞到他嘴裏,道:“實際上我根本不用你擋,你活着,我還要欠你一份人情,倒不如死了好。”一般煉成丸狀的傷藥,都非常稀缺,簡直可以說價值連城。

    裴錢來笑道:“您不用覺着欠我什麼,因爲這是我們父女欠您的。少將軍,能看到您還活着,老朽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