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28、墮落而且腐朽
    曲尤鋒有一個習慣,午時飯後小憩,當然不是真正的睡覺,而是打坐。尋常的存思入冥,只要不運轉法門,不溝通天地,不架設五色虹橋,就不會消耗精力,還有緩慢恢復精神的作用。

    這一天他如往常那樣,自我意識處在冥冥的虛無之中,可是意識突然歸位,因爲他覺出一道強烈的感應,猛地睜開眼睛,似乎意識到什麼,立刻衝出屋門,向流雲小築疾奔而去。

    感應愈發強烈,在接近小築時,幾個帶刀的衛士也正驚詫地望着小院裏的主臥方向。

    “你等速去通知山主,就說沈教習出關了!”

    曲尤鋒疾奔入院,激動地望着沈流雲的臥房,在那裏面,有一種莫名的氣機交織着,像是開解一切謎題的真諦,源泉般流入心底,讓人發自內心的喜悅。

    此氣機他怎麼會陌生,正是一品武夫在突破真人時的異象

    修真又稱武道真人,意爲完整的人。修行到了這個境界,靈神境界足夠豐沛,使靈魂初露端倪,如此方可算得上“形神兼備”,此境界之名,由此而來。

    到了這個境界,源海開闢,誕生真氣,也就是星海的本源之力,舉手投足便可開碑裂石,完全凌駕在元氣之上,本質已全然不同,可以說從這個境界開始,纔算真正步入修行大門。

    強烈而且獨超的氣機,在演化了數刻鐘後停止,小屋恢復了平靜,過不多久,門就打了開來,一身淡藍色長裙的沈流雲走了出來,腐朽的老相已不見,仍是美得扣人心絃。

    “恭喜小師叔突破真人!”曲尤鋒興奮地鞠躬拱手,他的年紀要比沈流雲大上不少,卻執晚輩禮。

    “小曲子,我閉關多久了?”沈流雲活動了一下筋骨。

    “二十天。小師叔,都說了別這麼喊我……”曲尤鋒頓時滿臉黑線。

    “蠢材,你不也這麼喊我?”沈流雲罵道。

    “那不是……”曲尤鋒十分窘迫,“好,好吧,師叔。”

    沈流雲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你這蠢材也不是一無是處。我閉關的時候,有沒有發生好玩的事?”

    她與平日沒有兩樣,可曲尤鋒卻不會忘記,只有半年,半年之後,便是她香消玉殞之時。

    她正當韶華,卻馬上要因爲壽元枯竭而死,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男人!

    曲尤鋒想到這裏,頓時滿腔怒火。

    若你死去,我便殺了他,爲你陪葬!

    “你在想什麼?”沈流雲忽然變了一種口吻,像是面對陌生人,手也收了回去,可以很明顯感覺到生分和疏離。

    曲尤鋒心裏一沉:“沒,沒想什麼。”

    沈流雲轉身朝門外走:“蠢材的思維很容易推測,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但是,別忘記我是你的師叔,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師叔,你去哪?”

    沒有迴應,她的背影宛如流雲般漸行漸遠。

    她的心思,永遠捉摸不透。

    曲尤鋒呆呆站在原地,過了許久,突然一咬牙,雙拳緊握:“燕離!”無約束的勁力肆意瀰漫,立足地頓時龜裂開來。

    ……

    黑山,幻幽閣。

    幻姬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修長的玉腿不着片縷,蓮足正被她身前一個赤裸着身體、套着繩套的俊美男子捧着,繩套的一端握在幻姬手中,就像她養的狗。

    俊美男子的行爲也與狗無異,嗅了嗅之後,竟捧着蓮足舔了起來,而且從表情上看,沒有一絲的不情願,完全沉醉其中。

    旁邊還有一個白淨面皮的書生,小心翼翼地將一顆顆剝了皮的紫葡萄喂入幻姬口中。

    “嗯,在鳳樓待久了,舌功很有進步嘛,今晚就讓你來侍寢好了。”她舒服地發出呻吟。

    跪在地上的男子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謝謝主人,謝謝主人。”

    這一幕對黑山的人而言,已是見怪不怪。

    此人名叫歐陽修南,原是江北通州首富歐陽正業之子,歐陽正業死後,萬貫家財被他敗光,最終淪爲幻姬身邊連奴隸都不如的狗。

    白淨面皮的書生名喚歐陽堃,是歐陽家的養子,同時也是歐陽修南的書童。

    這時幻姬的神色忽然微變,一腳踹開歐陽修南:“你們兩個馬上出去。”

    歐陽修南臉色頓時慘白:“主人饒命,主人饒命啊……”

    “放心,晚上記得來找我,現在先出去吧。”幻姬低低淺笑,“主上出關了,好戲快要開始了。”

    兩人倉惶逃出去。

    他們出去後,虛空突然吐出絲線,像有看不見的蠶蟲一樣,交織着交織着形成一個人形狀,最後變成一個搖着摺扇的翩翩公子,赫然便是彩公子。

    只不過,着裝沒有那麼怪異,是正常的顏色,指甲也沒塗,看起來倒像另外一個人。

    “主上,您終於出關了!”幻姬撲入他的懷中,嬌聲道,“人家都快想死你了。”

    事實上,彩公子便是夜王摩羅,夜王摩羅便是彩公子。

    不同在於,不同的時期,在永陵行走的是不同的身份,彩公子這個名號不過是近幾年所用的幌子罷了。

    “你那麼多男寵,會想我?”夜王發出一種很低沉的笑聲,一手順勢摟着她,一手探入她的胸口,大肆的揉捏。

    幻姬很快春潮涌動:“嗯,人家的心永遠是主上的呢。”說罷摟着夜王,腳尖一掂,便獻上了自己的香吻。

    兩人激吻,房中色彩頓時曖昧起來。

    放蕩而且妖冶,誰能想象,十年前的幻姬,還是個見到陌生男子都會臉紅的大家閨秀。

    幻姬在夜王的玩物裏,是最聰明的一個,她知道只有腐朽、墮落的東西,才能在黑山存在下去。

    過了片刻,夜王放開嬌|喘吁吁的幻姬:“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

    “奴家已經查明,確如主上所推測,他正是當年逃走的孽種。對了,您閉關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有人從黑山逃出去了。”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夜王低沉地笑着,眸光詭譎,“我是故意讓她逃走的。”

    “什麼?”幻姬不由得大驚失色。

    “燕離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所以我設了一個局,名叫‘請君入甕’。”

    “可,可是閻羅殿已將黑山線索追回,僅憑那條漏網之魚,恐怕還無法找到黑山吧?”

    夜王笑道:“你錯了,線索已經流出去了。”

    幻姬睜大眼睛:“怎麼會?”

    “那條漏網之魚看來已經覺醒了黑暗的潛質,在暴露身份之前就留下了副本,那四個丫頭搶回來的,只是正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