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即感受到許多好奇目光。
身邊往來的羅剎族,每個頭上都頂着一個框,放什麼的都有,鮮魚蝦、水果、日用品,甚至於還有的把自家小孩馱在了框裏,那些小孩就在框裏,好奇地探出腦袋來,待燕離看過去,他們又縮回了腦袋去,顯得怕生。
服飾也很不同,看來有些類似於漢服斜襟,以袍爲主,腳上多是某種樹皮製成的靴,還貼着會發光的貝殼。
“雖然羅剎族是以髮色區分族羣,不過真正的貴族,其實只有緋焰和橙焰。”袁復論撫着山羊鬍得意地等待着他們來問。
“這又是爲何?”燕離暗笑,配合着問道。
袁復論一臉你問了老夫才說的樣子,笑道:“因爲羅剎族最早就只有緋色發族種與橙色發族種,菩殊大法師犧牲自己,拯救了阿修羅界後,便與仙界互通有無,自然就發生了羅剎族與人族結合的事例,於是才誕生其他髮色的族羣。”
“後來羅剎貴族害怕被人族同化,頒佈禁止與人族通婚的律令,又將相同髮色的羅剎集中起來,編成以髮色區分的火種。”
“啊,火種便是族羣的意思。另外又頒佈人族在羅剎國中逗留時間不得超過五天的律令。”
燕離若有所思道:“就是說我們只能在這裏逗留五天?”
“羅剎族還好了,對人族的偏見沒那麼嚴重。”陸汗青揹着一個全封閉的匣子,用了白布裹着,裏頭安放着廣真禪師的遺骨。“在阿修羅族的國界,要是發現人族的話,不但要殺,死之前還要受各種折磨。”
“誰讓二十年前的神隕之戰,死的是阿修羅族的大賢者呢。”袁復論冷笑着道,“據說這位大賢者曾經喬裝成人族,混入大隅學宮,希圖偷盜人族絕學,後來被識破,就逃回去了。”
“陳年破事也說得津津有味!”姬玄雲不耐煩地道,“熱死本王了,趕快進城找個住的地方!”
到了城門口登記,就發見了迥異的建築風格,但守衛卻堅決不同意他們入城。
袁復論居然還會一些羅剎族語,由他與對方交涉,最後好說歹說,請來了一個類似官員的羅剎,用了流利的通用語道:“近來發生了些事,你們人族最好別摻和,快快走吧。”態度也十分堅決。
袁復論登時有些不高興了,方纔還炫耀了見識,如今卻被拒在門外,簡直大大的拂了他的臉面。他冷然地道:“這位大人,我不管你們羅剎族發生了什麼事,按照你們國家的法律,我們可以在城中逗留五日,若是不讓進,就請你們的國王當着老夫的面把法律修改了。”
那官員氣急怒道:“你這人族怎麼不講道理?”
“老夫就是在跟你講道理!”袁復論理直氣壯道。
那官員背後的隨從站了出來,冷冷一揮手,“全抓了!”
周圍羅剎兵當即圍了上來。
“哦?”袁復論伸手虛握,劍已在手,法域的氣息洶涌而出。
“大人放心,我們就是來見識見識羅剎王國的風土人情。”袁復論笑道。
最後經過了交涉,只讓四人逗留三天,三天後必須要離開,那個隨從負責監督。
入了城,燕離感覺到空氣中有些不尋常的肅殺意味,每個羅剎都行色匆匆,不時有一隊巡邏兵呼嘯而過。
在那隨從的幫助下,找了個住的旅店,也幸得隨從,不然那旅店老闆根本就不肯給住。
沐浴過,燕離從澡堂出來,見那隨從站在旅店門口,就在二樓向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隨從意外地擡頭望上去,想了想,用晦澀的通用語道:“巴圖。”
“在下燕離。”燕離笑道,“巴圖先生,其實我們這趟來,是爲了往菩殊寺朝聖,不知能否請你做個嚮導?”
巴圖臉色一變,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
“我聽說菩殊寺並不阻止世人朝聖。”燕離道。
“不可,不可……”巴圖只搖着頭說。
燕離便下樓,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道:“總要有個讓我們止步的理由吧?”
“菩殊法願,無量壽尊。”
這時一羣空門弟子忽然來到,爲首一個長得眉清目秀,耳垂奇長的空門弟子向燕離雙手合十道:“善人且莫爲難他了,實是事出有因。”
巴圖見到他,立刻五體投地行大禮,狀甚虔誠,可見其尊重。
燕離只坐着去打量他,笑道:“敢問大師名諱?”
“小僧善塵。”那弟子道。
“善塵大師,能否請借一步說話?”燕離站了起來。
“師兄!”後面一個空門弟子立刻低聲勸阻道,“怕是無間地獄的奸細。羅剎國主好不曉事,不是令了嚴禁外族再來?”
燕離目光微閃,道:“我此來與廣真禪師有關。”
那些個空門弟子一聽到“廣真禪師”這四個字,就好像觸了電一樣臉色大變,然後紛紛散開,將燕離圍住。
“善人緣何識得我師叔法號?”善塵也皺起了眉頭。
燕離反問道:“大齋天應願佛陀的尊號,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善塵這才醒悟自己等人反應過激了,嘆了口氣道:“善人還是過些時日再來祭拜吧,近日確實不便。”
“我們是來奉還遺骨的,你這和尚到底領不領路?”姬玄雲大步走出來。
此話一出,衆皆色變。
“遺骨,可是師叔舍利?”善塵急忙道。
“不然還有什麼?”燕離淡淡道,“不過我現在好奇你們菩殊寺遭遇了什麼,你先進來給我們講講清楚。”二人自進去。
“師兄小心陷阱!”一個弟子道。
善塵擺手,“哪怕是,我也非進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