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18、願星海遮不住你眼睛
    也不知道羅方朔的手藝是不是真的有一種魔力,非但擡人的劍庭弟子口水狂咽不止,連那昏迷的二人,居然也從昏迷中醒過來,看到滿桌的食物,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龍傲霜更是失去了貴公子該有的矜持,一隻手抓炒麪,一隻手抓雞腿,狼吞虎嚥胡喫海塞,一副要把這輩子該喫的飯都給吞到肚子裏去的架勢。

    “別搶,別搶,還多得很呢,我準備了一乾坤戒的食材,夠喫的夠喫的……”

    眼看自己做出來的飯菜如此受歡迎,羅方朔笑得合不攏嘴,又從乾坤戒取出了乾淨的鍋碗瓢盆,擼起袖子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奮戰了半個時辰,三人毫無形象地倒在地上,一邊打着飽嗝,一邊搓着圓滾滾的肚皮,只覺人生到此,已然生無可戀。

    “小白臉,沒想到你還挺能喫的……”那壯漢大笑了兩聲,不小心被嗝氣噎到,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在找死嗎……”龍傲霜有氣無力地迴應道。

    那壯漢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盯住燕離和龍傲霜,“我叫鍾漢秋,牧野人氏,在一個商會里做護衛,此生最大願望就是加入劍庭修習高等劍訣。過了無盡荒原,代表我們已經有機會拜入劍庭,怎麼樣,要不要來個屬於男人的鐵血盟誓。”

    “別搞笑了,本公子什麼身份,你也敢來高攀。”龍傲霜冷笑着道。

    “別這麼冷淡嘛,我看二位竟敢在不良府外大打出手,絕非凡輩,當然我可是阻止你們打鬥的人,定然也不是普通人。”鍾漢秋身材魁梧,但似乎裏面裝的不是肌肉,“我們三個要是聯合起來,組成鐵三角兄弟盟,在劍庭裏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們?”

    “說的好像你已經加入劍庭了似的。”龍傲霜譏嘲着道,“萬一最後你失敗了怎麼辦,這個什麼鐵三角豈不是不攻自破?要點臉皮的人,都不會像你一樣,說出如此愚蠢的話語。”

    鍾漢秋也不動怒,笑着道:“確實,我是不太知道臉皮又白又薄的傢伙們都在想些什麼。”

    龍傲霜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頓時勃然大怒,翻身撲上去,掐住鍾漢秋的脖子,“誰是小白臉,我掐死你!”

    鍾漢秋也不示弱,反手相掐。

    這倆人體型差距甚大,但力氣似乎不然,呈出勢均力敵的形勢來。

    燕離實在不想動,便滾滾滾到了一邊去,仍自躺着,也懶得管互掐的二人,眼睛一閉,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裏邊,他又來到了無盡荒原,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同樣的境況讓他想醒過來,可是不能,竟好似困在了夢境裏面。

    不,或者說,難道現在纔是清醒的?

    方纔一切都在做夢不成?

    沒有看到龍傲霜,沒有看到羅方朔,也沒有夜小浪的惡作劇。

    腳很痛,口很渴,肚子很餓。

    太陽很大。

    太陽?

    荒原裏哪來太陽?

    燕離猛地坐起身來,暖洋洋的太陽灑落在身上,邊上鼾聲大作,原來是打累了的龍傲霜和鍾漢秋。

    他搓了搓臉,神智漸漸恢復了清明,想來二十多天的荒原日子,留下後遺症也很正常。

    暗自苦笑着搖了搖頭,環目四顧,新支起來的帳篷裏,躺了十來個人,似乎還在昏迷之中,羅方朔靠着臨時竈臺打盹,嘴角流着涎水,不時地發出傻笑,不知做到了什麼美夢。

    微風很涼,吹來充滿草綠的空氣,心曠神怡。

    他捏了捏大腿,微疼,“好了,這裏纔是現實。”

    站起來才發覺全身痠痛,無奈又躺了下去,調動真氣,正要修復受損的肌體,卻意外發現,受損的肌體正在被一股神祕的力量治療着。

    稍一感應,便察覺到是自己的血。

    他險些忘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的已然不是人血。

    其實早該察覺,在轉化成魔血的第二天,他在巨闕山裏受的重傷,就幾乎痊癒了。魔血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還能燃燒,這麼看起來,實在比人血強太多了。

    但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魔血的反面是什麼?

    似乎漸漸現出了端倪。

    他又覺出了睏倦之意。

    魔血在修復身體的同時,也給身體帶來了大量的疲勞。這並不能單純用真氣來消除,睡眠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既無需付出什麼,也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反正還不能行動,倒不如再睡一覺吧。

    這樣想着,他又墜入了夢河之中。

    夢裏邊還是那個無盡荒原,但他心中已沒有恐慌。不過,他已走得厭倦了,於是在夢裏邊,他也躺了下來,把眼睛閉上,然後開始睡覺。

    在睡覺時的夢裏邊睡覺?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嗎?

    答案是有,在睡覺時的夢裏邊睡覺,居然又做夢了。

    在夢裏邊的夢裏邊,自己的身體似乎無限縮小,視線朦朦朧朧,四肢都還不能動彈,如同纔剛出生的樣子。

    “是嗎,原來是你在呼喚它,可是要當它的主人,會遭遇很多不幸,你做好面對的準備了嗎?”

    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緩緩地彎下腰來,輕輕地摩挲着自己的臉,“白空雪做出了她的選擇,我想看看,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願星海遮不住你眼睛。”

    嬰孩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不能表達。

    女子俯身,掛了一個什麼在燕離的脖子上。

    燕離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貼在胸口上,下意識地擡手一摸,眼前閃出刺目白光,再睜開眼睛,四周圍一點變化也沒有,似乎才只過了片刻的功夫。

    他的手正放在胸口龍神戒上,不禁疑惑地皺眉,方纔那是什麼?

    如果說只是一個夢,那也太逼真了,臉頰上還殘留着那女子的柔荑的觸感,像一團棉花糖般柔軟,被她那一雙眼睛注視着,竟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是誰?

    懷揣着這個疑問,他忽然感覺到一個灼熱的視線,心中一驚,迅速轉頭望去,就見鍾漢秋不知何時已然坐起來,正盯着自己看個不停。

    “看什麼?”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