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孫如意,以爲只是尋常的水鬼作祟案子,但是卻牽扯出二十年前龍脈種生機的大事。
又例如殭屍殺人,這殭屍是墨家的。
所以如今大家都認爲,但凡京中出現異常的案子,都會和一直追查的大主線有關係。
白子尤其這麼認爲,他現在都有這種直覺了。
當然,這個直覺的來源,是這案子發生在二十年前,他對二十年前這四個字有些敏感。
宋少爺離開了染坊之後,便直奔藥店,這剛進去,便和龍二遇上了。
“二哥”他微怔,疾步過去,見他手裏包着東西,神情喜悅。
龍二見到宋少爺,連忙拉着他說:“走,我買了人蔘了。”
“你哪裏有銀子”宋少爺一怔。
“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客人,她買豆腐沒銅板,給了我一錠銀子,稱了一下足足三兩啊。”龍二臉色都發光了。
“那不行,你還給人家,我有銀子了。”宋少爺從袖袋裏取出龍柒柒給的那定金,放到了他的手中,“你明日就去還給人家,這裏不夠只要二兩,到時候我想辦法再給你湊,爹最近看得緊,我手頭沒了餘錢了。”
龍二連忙道:“那不行,回頭阿叔查你的賬可麻煩,上個月查了一次,把你打了個半死,這回可不能再做了,你把銀子拿回去。”
宋少爺拖着他出來,壓低聲音道:“不礙事,我這一次接的私活,只有我和夥計兩人知道,到時候我給他分點銀子,晚上纔去染坊做這一批貨,連續趕工,幾個晚上就能做起了,父親不會起疑心的,他這晚上都沒在家裏,都到醉月樓去呢。”
“那也不成,別連累你被打了。”龍二推着他,“沒事的,你快回去吧,等我賺了銀子再還給人家。”
宋少爺想了想,重新進了藥店去買兩支人蔘拿出來,塞在龍二的手中,“快拿回去,銀子我會想辦法交代的。”
說完,轉身就大步走了。
龍柒柒和白子連忙閃進了隔壁的商鋪躲着,有幾分做賊的架勢。
“凡事不能看表面”白子對龍柒柒道,“興許這個龍二家裏孩子生病了。”
“這兄弟二人感情這麼好啊。”龍柒柒實在覺得意外。
“跟着這個龍二”白子道。
這兩個跟蹤狂又開始跟着龍二,走了大概半個時辰才停下來,停在一間破舊的房屋前。
“這裏是龍大的家。”白子道,伸手一指,左側有一間破舊堪比這家的小矮屋,“這間纔是龍二的,只是,他買人蔘回來不是回自己的家裏麼怎地來了大哥家裏”
龍柒柒大步走過去,“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房屋沒有院子,進去就是大門,龍二進去之後就把門關上了。
裏頭,傳出了女子說話的聲音,聲音很輕,“二叔,來了”
“大嫂,快躺下”龍二的聲音。
龍柒柒心中一沉,這二十年前的一幕,不會重演吧
想到龍大憨厚的樣子,龍柒柒怒火頓生,衝過去就想把門踢開。
白子拉着她的手,繞過去走到後頭,在窗低下彎腰,偷偷地拉開一點,兩顆腦袋疊在一起,往裏偷窺。
房子很小的,寢室和小廳連在一起,只是用一塊簡陋勉強可成爲屏風的木板隔開,而從窗戶看到的就是隔開的寢室。
這窗縫一開,就有藥味鑽出來。
只見牀上躺着一個女人,還放着一個似乎滿月不久的嬰孩,嬰孩熟睡了,女人就看着龍二。
龍二在另外一頭窗邊切東西,龍柒柒踮腳仔細看了一下,他在切人蔘片。
“你哪裏來的銀子買人蔘我不吃了,這些東西不是咱貧苦人家喫的”女人似乎嗚咽了一聲,說話的聲音特別無力。
“生意好,便有銀子了。”龍二笑着回頭說,“得了,嫂子只管喫,養好身子,好好帶狗哥兒。”
女人幽幽地嘆了口氣,“不中用了,不要浪費銀子,你媳婦也懷了,把人蔘拿回去給她補補。”
“她喫什麼人蔘就她那粗壯的身體,光喫饅頭都能生下大胖小子,給她喫不是浪費了嗎”龍二細細地切着,一片一片,厚度看着一樣,切完之後,把切片人蔘全部裝入一個小罐子裏,案板上還餘下兩塊,他撿起來拿過去遞給女人,“這兩塊先喫着,回頭見不舒服就取來喫,都放在牀頭。”
他說着,便把小罐子放在前頭。
女人接過來默默地放入嘴裏,眼淚就滴答答地落下來,“我拖累了你們,我就是捨不得他。”
說着,看了身側的孩兒一眼。
龍柒柒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慢慢地弓起身子,不妨身後傳來一聲爆吼,“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裏做什麼”
龍柒柒和白子下意識地舉起手慢慢轉身,只見一個身穿土黃色粗布衣裳的孕婦走了進來,孕婦五大三粗,手裏捧着一個大碗,碗裏香氣撲鼻,像是肉粥。
她怒目圓瞪,大步過來,一手扭住了白子的耳朵,“小賊是不是敢偷到我們家來你不要命了你”
白子是不妨她忽然會出手扭耳朵,所以並未躲避。
日子真是太安逸了,且一直和上流社會的婦人相處,竟忘記古代的農家婦人十分具有攻擊性的。
“放手,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白子怒道。
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揪過耳朵,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
“放手你這個小賊,敢偷到我家門口來了”那婦人就是不撒手,拽着他的耳朵就外外拖,白子又不敢動手,她懷着身孕呢,這一動手,那孩子得飛出來不可。
而且她另外一隻手還捧着粥,那粥冒着熱氣,就怕一個不小心往他腦袋上扣。
龍柒柒可憐地看着白子被拽到了外頭,亦步亦趨跟着。
龍二開門走了出來,見到龍柒柒,又見白子被自家媳婦扯着耳朵,連忙道:“你做什麼住手,這兩位可是恩人啊”
孕婦啊了一聲,放開了手,白子的耳朵被揪得發紫,他使勁捂住,衝孕婦怒道:“你是瘋子不成”
孕婦聽得是恩人,也先不管他的吼叫,問了自己家男人,“怎麼回事”
龍二快步上前,對着龍柒柒和白子就拱手作揖,“二位,實在是對不住,內子性子粗野,不懂斯文,得罪二位,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