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聞言，百醇驟然睜大了雙眸，一雙眼睛裏透露出嗜血的憤殺，口中雖然說着不信，但他也明白這暗衛是不可能來騙自己。
事實上，從暗衛踏入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一旁付挽寧顯然也是意外，但卻沒有多大的感覺，她前世便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沒有體會過天倫之樂，也不懂失去父母會是怎樣的傷痛。
只能說，她已經習慣了孤獨。
頓了頓，卻又驟然縮起瞳孔，突然想到了什麼東西。不是說百醇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嗎
“怎麼會”
百醇怔愣，卻自然不能像一個女子一般哭鬧。
“這種事情，屬下不敢騙皇上，甫一知曉消息，就快馬加鞭來尋您了。”暗衛聲色悽然，甚至有些微微的發抖。
倒不是爲了太后的去世，而是因爲是他辦事不周，沒有保護好太后，怕皇上治他一個死罪。
到底是一個經歷頗多的皇上，百醇只用了幾秒便收斂了心神，現下雖然依舊悲愴，卻再也沒有表現出來。
甚至連語氣都變得平靜起來，“她是怎麼去的”
“她”說到這裏，暗衛臉上的表情更是悽愴，似乎極其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到底怎麼回事”察覺到暗衛的欲言又止，百醇心中也有了更加不祥的猜測。
一個女子，若非病死，那便只能
果不其然，下一秒，暗衛擡起了頭，眼神中都蒙上了恨意，“那些人，將她，將她凌辱至死，屬下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自殺，只剩一具冰涼的屍體。”
凌辱致死聞言，百醇震怒，一雙眸子裏染上無盡的恨意。任何一個男子得知自己的母親被凌辱致死，都不可能壓得下這股憤怒。
一個女子，能受盡怎樣的凌辱說到底，不過是貞節之事，是一個女子最看重的。
“誰幹的”百醇憤怒質問出聲，繞是努力的平靜，聲音裏還是帶着一絲顫抖。
“夏侯國大將軍，齊山。”
暗衛咬牙，似乎又想起來什麼一般，補充道，“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百醇更加憤怒，居然還有而且
暗衛低頭，“屬下曾暗中聽到夏侯國主與大將軍商量，如何吞併梁國。”
百醇一張臉頓時陰沉下來，怒氣衝衝，幾乎能滴下水來，聲音憤然，“他怎麼敢”
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他現在真的憤怒到了極點。
付挽寧坐在牀上抱臂觀看，既沒有上前勸慰，也沒有躲開的意思，完完全全一副局外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但百醇現在已經沒有心思注意這些，只是憤怒的盯着面前的暗衛，“他們有何計劃”
“具體的屬下還不知曉，還有待於考察。”暗衛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就在進來報道的暗衛已經快點，受不住這股壓力時，百醇纔再次開口。
“繼續潛伏。”
暗衛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脫罪，遂也沒有怔愣，匆忙忙行了個禮，再次翻身出去。
幾個呼吸間，已經沒了人影。
付挽寧驚詫於他的速度之快，正在思考着自己如果也有這般本領，該有多好時，百醇涼薄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信幾分”
付挽寧愣然回眸，卻見百醇已然是一副沉着冷靜的模樣，方纔的震怒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下震驚於百醇的僞裝技術之高，付挽寧暗自佩服，卻依舊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懵懂樣，“皇上說什麼臣妾聽不懂。”
“朕知曉你不是個傻子。”
百醇冷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付挽寧身前。
感受到它散發出來的巨大的氣場，付挽寧再一次被他深深的震懾到，不愧是上位者，這身上的王者氣息掩蓋都掩蓋不住。
知道他這一次是在認真的問自己，付挽寧垂眸，正色道，“不一定爲真，也不一定爲假。”
“嗯。”
百醇贊同的點了點頭，淡淡應了一聲，聲音幽幽沉沉，“那你說朕該如何”
付挽寧聞言心下訝然，這種事情他居然會問自己遂壓下眼角的震驚，沉着冷聲道，“恕臣妾愚昧，並不知該當如何。”
“夏侯國有意侵犯梁國，這種事情朕勢必不能忍，可如若發兵，便還要扯到你們楚國。”頭頂傳來的聲音變得黯然，“你是楚國聯姻到梁國的公主，當真能置身事外”
不知爲何，付挽寧竟從中聽出一絲貪婪。
下意識的，她便以爲百醇是想找藉口吞併了下夏侯國。三國鼎立的格局一旦被打破，楚國斷然不可能袖手旁觀，放任梁國一步步強大起來。
而自己身爲楚國的公主，梁國的貴妃，才真的是夾在當中左右爲難。
百醇這個問題，問得好。
她卻只是道，“皇上要發兵”
繞過了最重要的話題，檢出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
“若有必要，也未嘗不可。”
不想，百醇的回答也是模棱兩可
付挽寧皺眉，這百醇的心思城府也是個極深的，自己與他鬥，未必能斗的成功。
但反正這些東西與自己是無關的，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從百醇身邊逃離，卻也不想回到楚國的皇宮。
她嚮往的，從來都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紅塵琳琅，軟帳千紅，市井逍遙，那，纔是她追求的。
“恕臣妾愚昧，不能解皇上的憂慮。”
她擡眸，一雙清澈明透的眼睛裏寫滿了純真，似乎是真的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瞭解，也一點都不感興趣。
“也對，朕問你這些事情，又有何用”百醇似乎是自嘲般的笑了一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離去。
見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不知爲何，付挽寧突然從他身上看到一股落寞。
一股身爲上位者，獨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