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劃分,是隱官一脈劍修只考慮戰場,一種極其功利“市儈”的評點。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真正後手,陳平安便不再猶豫,不再兜轉逛蕩,腳踩劍坊那把長劍,以正兒八經的劍修御劍,衝向那三位嘗試着一探虛實的妖族修士,御劍貼地畫出一個大弧,“老劍修”剛好躲過一道攻伐本命物的靈器流光,腳尖一點長劍,長劍繼續衝向前方一頭妖族修士,腳下那把劍坊制式長劍,去勢快宛一把飛劍。
老劍修自己則已經離開長劍,祭出那“一把”被命名爲“賬簿”的本命飛劍,針對另外一頭妖族觀海境修士,飛劍洞穿對方頭顱,伸手“扶住”屍體,防止對方炸開本命竅穴,順手牽羊,扯下對方腰間一件銅鈴鐺,收入袖中,再扯住斃命了的妖族修士身軀,砸向第三位妖族修士的一道絢爛術法。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好一個唯手熟爾。
伸手一抓,將那劍坊長劍駕馭返回,一步踏出,踩在長劍之上,舍了兩位境界不高的妖族修士不去管,直奔那頭躲躲藏藏的死士大妖,腳尖一點,避開幾道術法和攻伐靈器轟砸,將那衣坊長劍一腳踩入地面,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指掐訣,那把賬簿飛劍,如那溥瑜“雨幕”如出一轍,瞬間分出十數把,只是不同飛劍之上,劍氣劍意各有厚薄,劍尖直指那頭死士妖族,轉瞬即逝。
陳平安以心聲提醒溥瑜和任毅,嗓音蒼老沙啞,“別貪戰功,小心埋伏。”
那位一場廝殺下來,看似撐死不過了是觀海境的妖族修士,眼見着躲藏無用,搖身一變,不但成了劍修,最少也該是一位金丹瓶頸劍修。
眉心處劍光一閃,本命飛劍,神通玄妙,金光點點,漂浮不定,剛好護住了周身,一陣清脆響聲過後,竟是全部擊退了劍氣長城那位不知名老劍修的十數把飛劍。
這頭藏頭藏尾的死士妖族劍修,同樣以心聲提醒三位金丹妖族:“金丹劍修起步,飛劍古怪,把把飛劍皆真,與那溥瑜‘雨幕’飛劍還不一樣。你們不用留力了,爭取殺任毅、傷溥瑜,好引誘此人滯留於此,我們再將其圍困斬殺。”
這頭劍修妖族,本命飛劍散發出來的一點點金光迅速聚攏,最終凝聚爲一小粒,光彩愈發璀璨,一線直去,取敵頭顱。
那位眼光毒辣揭穿大妖身份的老劍修,一個急急墜地,身形靈巧,換了路線,繼續前衝。
妖族死士隨手一抓,將
戰場上遺落在地的一把劍坊長劍,握在手心,微微側身,一劍劈出。
老劍修雙膝微曲,驟然發力,腳下塵土飛揚,大地響起一陣沉悶震動,老劍修身影快如一縷煙霧,躲過一把飛劍,再躲長劍劍光,欺身而近。
轉瞬之間,雙方飛劍,再次狹路相逢,又是一個變化出十數把,一個一粒金光凝聚又散開,雙方十數丈距離,火光四濺。
等到雙方距離不足五丈,各自本命飛劍再次撞擊在一起,這一次星火點點,劍氣漣漪轟然炸開,靈氣紊亂,許多沾有殘餘劍氣的火光飛濺開來,看似芥子大小的火光,許多妖族只要被觸及,就是一陣刺骨疼痛,再一看,碗大傷口,早已血肉模糊。
妖族劍修心中愈發鎮定,雙方飛劍對峙,自己猶有餘力,對方卻多半是傾力而出,五丈距離,雙方面容,皆清晰可見,那老劍修果不其然,眼見着夠快夠多的本命飛劍無法得逞,就已經心生退意,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慌張,下一個前衝步伐,驟然放慢一線,卻還要故作鎮定,然後一個停步,後掠出去,與此同時,竭力運轉飛劍,壓箱底的本事都用上了,因爲飛劍終於捨得祭出本命神通,再不藏掖絲毫,是一座相互牽連的劍陣,剛好擋在了兩位劍修之間。
妖族劍修再無半點顧慮,眼前老劍修,雖非冊子上所載人物,但是多殺一個劍氣長城的金丹劍修,也算意外之喜,大功一件!
以本命飛劍破開對方劍陣,妖族劍修不給對方撤退遠離的機會,一掠而去,跟上那個神色焦急的老劍修,一劍當頭劈砍而下。
敢救人,就得搭上一條命纔行!
那老劍修慌亂之下,只得歪過腦袋,伸出一隻手,去攔阻長劍,不然還是難逃被一劍劈成兩半的下場。
片刻之後。
死士妖族劍修有些神色恍惚,低頭望去,魂魄震顫,心絞不已。
對方那近在咫尺的老劍修,面容依舊惶恐不安,但是對手左手,卻穩穩握住了長劍,不但如此,右手如鐵騎鑿陣,鑿開了對手的胸膛,卻又未曾透後背而出,拳頭虛握,剛好攥住了一顆虛無縹緲的金丹,在這之前,就已經以轟然炸開的沛然拳意,攪爛了本命竅穴的鄰近氣府,就像徹底隔絕出了一座小天地,半點不給死士劍修炸裂金丹的機會。
斃命之前,死士妖族劍修,見到那老劍修還他孃的有心情在那邊演戲,一臉誠摯的心有餘悸,然後展顏一笑,心虛愧疚道:“小勝小勝,僥倖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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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天下的攻城大軍,被三教聖人合力打造出來的那條金色河流一分爲二。
劍仙仗劍,據守長河,劍仙們身後的妖族,只能做那困獸之鬥,再無後援,必須要與那些離開城頭的中五境劍修,亂戰廝殺。
不過劍氣長城這撥劍仙想要守住長河,將戰陣攔腰截斷,長久阻滯後續大軍前移,絕非易事。
每一位劍仙都需要承受洶涌前衝的妖族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