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問道。
“是,正好走在此處。”
聞英微笑說道。
“那今夜還要多多照應。”
中年人憨厚地說道。
草原上條件艱苦,彼此遇到之後向來十分親熱,他這麼說倒也沒錯。
長孫雲尉當然是不打算和這個中年人一起照應的,他只想把鳳無憂平平安安地送到涿郡。
好在,那個中年人似乎也並沒有要和他們親近的打算,說了一之後就離開了,徑自安排他們自己的營地。
這正合長孫雲尉的意思,轉頭正想吩咐他們的人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儘快紮營,結果,剛一轉眼,就聽聞英叫了一句:“姑娘!”
草原上,爲了掩飾身份,把姓都略去了,就只叫了一聲姑娘。
長孫雲尉一回頭,差點氣死。
他不過是一眼沒看住,鳳無憂居然就跑到那羣人當中去了。
“這位大哥,你們是來勘察草場嗎?”
鳳無憂笑眯眯地問道。
“啊……”那人沒想到後面有人,嚇了一跳。
在他身後,其他人被他這麼一嚇,有幾個人直接就把手按在了腰上。
草原人,腰間可都是彆着刀的。
他們這一動作,聞英的臉也一下沉冷,手也微微扣起,隨時準備出手。
千鈞一髮之際,那中年人的手在身後鳳無憂看不到的地方一擺,那羣人的手便慢慢從腰間放下,但還是盯着鳳無憂。
聞英的神情也略放鬆,可同樣,也是密切注視着他們。
這一瞬間,已是激烈地交鋒了一回。
但,鳳無憂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出來一樣,又問道:“附近的草場看得怎麼樣,可能給牲畜貼足秋膘?”
如今快到九月,馬上就到最是秋飛草長的季節,牛羊在這個季節都要多喫,貼上一層秋膘,才能度過接下來冬天草料稀少的時候。
爲了讓牲口能最好地貼上秋膘,很多部落都會出來勘探草場。
這事,是鳳無憂和蕭驚瀾閒聊的時候聽蕭驚瀾說的,現在就拿來做搭訕的藉口。
“還不錯,不過明天還是要到別的地方再看看。”
中年人說道。
“沒錯沒錯,總要貨比三家。”
“姑娘呢?
你們也是來探草場的嗎?”
中年男子轉而問起了鳳無憂。
“我們不是。”
鳳無憂道:“我們不是草原人。”
她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那中年人才反應過來,他們剛纔說的根本不是北涼話。
只不過,這裏靠近燕雲,邊境地區分分合合,打幾年就要開通幾年互市,互市幾年又要再次開打,這裏的人早就習慣了。
因此,邊境附近的北涼人大多都會說天嵐話,因此一時間竟是沒注意到。
長孫雲尉正在往這這趕,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那。
鳳無憂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小人!不是說讓她騎馬就不暴露他們的身份嗎?
誰告訴他現在是什麼回事?
聞英面色也是變了變,他一步趨前,低聲道:“姑娘!”
鳳無憂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仍然笑着對中年人說道:“我們是西秦來販貨的商人。”
聞英已經伸出的手頓在空中,又尷尬地默默縮了回來。
長孫雲尉幾步趕到鳳無憂跟前,冷着臉道:“人家還要收拾營地呢,你別在這裏添亂了。”
一雙眼睛,兇巴巴地盯着鳳無憂。
他真的快要被鳳無憂給嚇死,這女人是不是天生和他犯衝?
說話有她這麼大喘氣的嗎?
鳳無憂起身,笑道:“那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話,就打算轉身離開。
可,也不知怎麼搞的,似乎是腳下踩到了一塊石頭,她猛地往前撲去。
她撲的方向正好是那個中年人身側,而且非常突然,雖然聞英身手很好,可還是沒能來得及拉住她。
“啊……”鳳無憂一聲尖叫,眼看就要栽到地上,摔個狗啃泥。
“姑娘小心!”
在中年人的身後正好站着一個青年,連忙伸出手,正好把鳳無憂接個正着。
“阿木!”
中年人大叫了一聲,把那個青年拉開。
拉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動作太突兀,鳳無憂差一點再次摔倒,幸好,她自己站住了。
“對不住。”
中年人連忙道歉:“阿木是男子,我怕冒犯了姑娘。”
鳳無憂連連擺手:“無妨,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她一偏頭,衝着阿木甜甜一笑:“多謝阿木小哥了。”
阿木微怔,心裏只想着:這個姑娘笑起來真好看。
一時間,居然忘了答鳳無憂的話。
還是中年人碰了他一下,他才匆匆忙忙地道:“姑娘沒傷到就行。”
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有擡,一直埋着。
中年人動了動身子,似乎是無意,但正好把阿木擋住,微笑道:“一點小事,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鳳無憂點了點頭,沒再糾纏下去,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和長孫雲尉一起走回他們那邊。
“你又在搞什麼鬼!”
長孫雲尉壓低聲音道:“不管你做什麼,有本將軍在這裏,你都休想逃掉!”
鳳無憂轉頭,看了長孫雲尉好幾眼,終於說道:“長孫雲尉,你們西北軍裏是不是都是笨蛋?”
“鳳無憂,你胡說八道什麼!”
長孫雲尉炸了,這個死女人,竟敢侮辱他們西北軍。
好在,他還記得這裏是什麼地方,只是小聲發作,沒有大叫。
鳳無憂道:“如果不是笨蛋,是怎麼讓你這種人當上將軍的?”
“你……”長孫雲尉又想發作,可忽然反應過來,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不管他覺得鳳無憂有多麻煩,可是對她的能力始終都是非常認可的。
因此,他立刻把鳳無憂方纔的冒犯給忘掉了,轉而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無憂看他一眼,道:“我們現在好像是敵對關係,你確定要聽我的?”
長孫雲尉一噎,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沒錯,他剛纔就是打算去聽鳳無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