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感染體 >第674章 我本善良
    他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讓劉天明坐在這裏,親眼目睹他實施的殘酷暴行。亢奮狀態來源不僅僅只是施暴者自身,也會因爲旁觀者的反應導致強度加劇。

    陳雅菲一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劉天明。

    她很清楚,劉天明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之前逃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她聽到劉天明說話,並且與之交談。這很重要,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反抗軍戰士認爲的聾啞人。

    痛苦和屈辱往往會變成大腦的冷卻劑。看着正用橡皮繩捆住劉天明雙手的反抗軍戰士,陳雅菲忽然想到了更多疑點。

    這座城市原本屬於兇屍,只有主動投降兇屍,並且被兇屍接納的人類,纔有資格成爲市民。

    反抗軍與兇屍之間的戰爭曠日持久,烏蘇城的戰鬥直到今天才剛剛結束。顯然,這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年輕男人不是反抗軍,甚至可能不是城外的倖存者。因爲他身上絲毫沒有頹廢的氣息,也看不到倖存者常見的飢餓表情。雖然有些冷漠,卻沒有顯示出營養不良。

    他好像什麼也不怕。否則,爲什麼沒有逃離?也沒有對反抗軍表示出敵意?

    反抗軍戰士顯然是喝了很多酒。他一直打着酒嗝,空氣中瀰漫着難聞的餿臭。他用力扯了扯皮帶,再次確認捆綁是否牢靠。劉天明還是一動不動,就像一尊被固定在椅子上的雕塑。

    已經很安全了。至少反抗軍戰士是這樣認爲。

    他轉身走向立櫃,用充滿黑暗慾望的目光盯着渾身發抖的陳雅菲,視線隨即落到了擺在櫃檯表面的刀上————反抗軍戰士在權衡利弊,考慮着應該用哪一種工具才能達到完美效果。殘酷、暴虐、兇狠與釋放,這其中肯定有着最適合自己的平衡之道,只是還需要摸索,需要實踐。

    他放下手裏的槍,拿起了刀。這個時候,反抗軍戰士看了看靠牆站立的陳雅菲,獰笑着用刀尖指了指她,然後調轉刀口,伸出舌頭,在冰冷堅硬的金屬刀背上慢慢舔着,表面全是粘液的舌頭彷彿一條骯髒噁心的粉色蜥蜴。

    陳雅菲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站在那裏,用恐懼絕望的眼神在兩個男人身上不斷打轉。劉天明被反抗軍戰士轉了個圈,連同椅子一起,擺在了能夠正視陳雅菲的角度。那個可怕的野蠻人揉了揉全是髒亂頭髮的腦袋,看看手裏的刀,又看看擺在櫃檯上的槍,最後走向了陳雅菲。

    劉天明嘴角平直的線條微微有所改變,在反抗軍戰士看不到的位置,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諷。

    之所以露出這種表情,是因爲劉天明看出了反抗軍戰士的真正用意。

    他抓住了陳雅菲的胳膊,拉着她走到櫃檯旁邊。力氣很大,讓她面對着他。陳雅菲感覺簡直要瘋了,心裏有一團可怕的絕望火焰在熊熊燃燒。她聽到自己的牙齒髮出撞擊聲,看到反抗軍戰士那張佈滿鬍鬚粗糙猙獰的臉。刀子架在了脖子上,冰冷堅硬的金屬質感沿着皮膚深入骨髓。

    劉天明冷冷地注視着這一切。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

    陳雅菲的面部肌肉因爲恐懼而扭曲。她彷彿已經感覺到有堅硬的物體扎進身體橫衝直撞。那是男人對女人的專屬狂暴,尤其是在沒有法律約束的情況下,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憐與哀求。

    這種恐懼讓反抗軍戰士覺得很享受。他握着刀,刀鋒沿着陳雅菲白淨的脖子緩緩向下,輕而易舉割裂了她身上的衣服。先是刀尖捅破了一個洞,然後洞口沿着刀鋒迅速擴大,發出“嗤啦”的裂帛聲。拉鍊失去了束縛效果,露出了大連雪白的肌膚。隨着左右胳膊上的殘留布料進一步減少,衣服整個滑落下來,露出了肩膀,還有穿在裏面的內衣。

    透過表情張狂的反抗軍戰士肩膀,陳雅菲看到了依然冷漠的劉天明。他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就像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冰冷的面孔眉宇絲毫變化,只是從瞳孔最深處,才能看到一點點若有所思的冷光。

    我要成爲這個野蠻人的玩具嗎?

    沉重的認命思維如洪水般衝進大腦。陳雅菲徹底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她身體變得綿軟,呼吸節奏也更慢。這是準備承受衝擊的絕望與無奈。畢竟,與死亡比較起來,屈辱其實算不了什麼。

    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時候,陳雅菲和準備有進一步動作的反抗軍戰士突然聽到劉天明的聲音。

    很輕,很平淡。

    

    “他可不是僅僅想要玩弄你那麼簡單。他想殺了你,用最殘忍的方式。”

    實在太意外了。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劉天明會在這個時候說話。

    反抗軍戰士猛然轉身,用驚愕的目光盯着他。握在手上的刀也隨即改變運動方向,想要朝着劉天明揮舞過去。

    陳雅菲也被同樣的震驚所籠罩,可是她的反應比反抗軍戰士快得多,大腦陷入困頓的時間前後不到一秒鐘。她猛然挑起,不顧一切,奮力抓起擺在旁邊立櫃上的手槍。

    動作太大了。反抗軍戰士聽到了來自身後的響動,立刻轉身,砍刀以驚人的速度返回原位。只是刀鋒剛剛抵達陳雅菲的肩膀,他就看到這個女人握着手槍直指過來,冰冷的槍口緊貼自己太陽穴,反抗軍戰士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轉身,只能將手裏的刀斜架在她的肩上,貼近了脖子。

    互相制約。

    房間裏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沒有人說話,三個人都在互相觀望。陳雅菲和反抗軍戰士很緊張,誰也不敢動,劉天明卻顯得無比輕鬆。雖然被捆綁在椅子上,卻對他沒有造成影響。

    距離太近了,陳雅菲在反抗軍戰士眼球表面看到了自己的微縮投影。帶着驚恐與畏懼,她低聲吼道:“放下你的刀。”

    反抗軍戰士嘴角流出一絲涎液,那是飲酒過多宿醉導致的後遺症之一。他用沒有持刀的手背用力擦去這點骯髒液體,帶着同樣的驚恐,以及男人對女人天生的輕蔑獰笑道:“女表子,你會用槍嗎?”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陳雅菲又氣又急。另外一隻手也握住了槍柄。她知道自己佔有優勢,這一點毋容置疑。子彈速度肯定要比刀子更快,於是她把槍口朝前頂了頂,在反抗軍戰士皮膚表面戳出深深的凹痕。

    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然而優勢顯而易見:反抗軍戰士根本來不及抓住陳雅菲的胳膊,也來不及把手槍奪走。無論他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快過扣動扳機的手指。

    可是,他手裏的刀同樣具有威脅力。就算是臨死前的最後一下,也足以割斷陳雅菲的喉嚨。

    “把槍放下!”

    他已經不去管坐在側面的劉天明,全神貫注盯着握槍的陳雅菲。被酒精麻醉的大腦比平時更加狂熱,隨即又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該死的女表子。”

    反抗軍戰士覺得很驚訝,他不知道劉天明究竟是從哪裏看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是的,他的確想要殺了陳雅菲,用最殘忍的方法,用鋒利刀子一點點割下她身上所有值得驕傲的部位。胸脯、臀部、鼻子,然後挖出眼睛,割掉舌頭,在那張白淨光滑的臉上留下鮮血淋漓的藝術花紋。

    死活與否並不重要,關鍵在於行刑的過程。

    “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反抗軍戰士噴吐着帶有酒臭的濃烈口氣,握刀的手絲毫未動,從喉嚨深處發出癲狂的笑聲:“知道我們是怎麼稱呼你們的嗎?城裏人……你們是主動向那些怪物投降的城裏人。所有附從軍全都該死!他們抓住了我的妻子。我們多不容易啊!病毒爆發以後我們就一直逃難,從南邊一直逃到這裏。我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每個人都是壞蛋,他們打我,罵我,對我和我老婆肆意侮辱……哈哈哈哈!這個世界不需要他嗎的好人,我也是被打得遍體鱗傷以後才明白這個道理。”

    “那天晚上我趁他們睡着以後才動手。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殺人是這麼簡單。只要用刀子在喉嚨上輕輕劃一下,他們就會睜大眼睛,雙手用力捂住那個位置在地上打滾。我的妻子躺在他們中間,被蹂躪得奄奄一息,卻還活着。那不是她的錯,而是我的問題……如果……如果我不是那麼懦弱,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兇狠無比,是個人見人怕的瘋子,那麼她會很安全,不會遭受那種磨難。”

    “我永遠不會拋棄她,就像她當初沒嫌棄我窮願意嫁給我那樣。我們找到了一個定居點,住了下來。這個世界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與我無關。只要她活着,我也活着,以後也就有了希望。”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我的要求其實很少。”

    “是你們毀了這一切。你們……所有投靠怪物的人,爲了你們自己,把別人當成了獻祭給魔鬼的貢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