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感染體 >第163章 新的食物
    是跟在後面的一名工人。

    他左腿側面插着一支箭。鮮血沿着傷口流淌出來,浸透了褲子,染紅了地面。

    劉天明迅速轉身,沿着氣流來源的方向望去:只見行政大樓三樓的一扇窗戶敞開着,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人站在那裏,彎弓搭箭瞄準這邊。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後腰上拔槍,站在旁邊的羅寬動作比劉天明更快。他扔掉手裏的鋼筋,直接端平挎在胸前的突擊步槍,瞄準站在窗口的那個男人,用力扣動扳機。子彈從窗口裏飛射進去,男人彷彿失重般身體超前傾斜,慘叫着,一頭掉了下來。

    郭勇志朝着行政大樓愕然地叫道:“樓上怎麼有人?”

    不等劉天明回答,一頭穿着圍裙,穿着打扮明顯是家庭主婦的行屍笨手笨腳撲過來,一口咬在受傷倒地的那名工人脖子上。

    見狀,廖秋低聲咒罵着,掄起砍刀,朝着行屍肩膀狠狠砍去。

    這種攻擊對它沒有任何效果,它沒有絲毫痛感,甚至不管正從自己肩膀上拔起刀子的廖秋,仍然自顧咀嚼着已經喫進嘴裏的肉。

    劉天明心裏頓時升起不妙的感覺。

    從樓上中槍墜地的男人引起了屍羣注意。

    它們紛紛掉頭,朝着這邊移動過來。悶熱的空氣是血腥味變得濃郁,男人頭部墜地,當場摔死。

    “來不及了,快衝進去。”

    劉天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垂死掙扎的受傷工人,一把抓住兩眼發紅的廖秋胳膊,帶着他往行政大樓狂奔。羅寬等人緊跟其後。剛衝進大樓,劉天明立刻抓住樓梯口敞開的防盜門,反手將其關上,廖秋也連忙解下揹包,拿出一條早已準備好的軟鎖,哆嗦着手,將其鎖住。

    羅寬把槍口從防盜門中間的金屬欄杆裏伸出去,大聲叫道:“一把鎖不夠,再來兩把。如果它們衝進來,我們都要死在這個地方。”

    這是一種預備措施。粗大的軟鎖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兩條,就是爲了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廣場的工人和窗口裏掉下的男人,已經被屍羣吞沒。

    羅寬一邊開槍射擊,一邊後退。無數行屍涌到樓梯入口,卻被厚重的防盜門擋住,數十條胳膊在空氣中亂抓,卻隨着呼嘯而去的子彈瞬間消失,然後又被新的替代者補充進來。

    短途通話器裏傳來黃河焦急的詢問:“我聽見裏面有槍聲。你們是不是遇到了危險?要不要我們進來支援?”

    “暫時不用,隨時保持聯絡。”

    劉天明看了一眼被防盜門擋在外面的瘋狂屍羣,用力按住正在更換彈匣的羅寬肩膀,然後對所有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擡起手,指了指上面。

    頭腦發熱的羅寬頓時冷靜下來,廖秋也擦掉濺在臉上的血,他把鋼筋塞進揹包,雙手握緊了槍,咬牙切齒地問:“他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攻擊我們?”

    劉天明沒有說話,微微眯起雙眼。

    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食物,這裏有食物。

    毫無疑問,這幢行政大樓裏還有幸存者,其中就有與自己一樣的病毒感染體。身體裏涌動的細胞正在預警,正在釋放出強烈的獵食信號。

    不需要什麼證據,也用不着面對面的語言交流。頃刻之間,劉天明已經明白了樓上那些人爲什麼要對自己射箭。

    他也感覺到了食物的存在。

    他知道我來了。

    雖然這個“他”的身份暫時不清楚,但這並不重要。病毒感染體之間存在着互相獵食的關係,只要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就明白有食物到口。

    不管他是誰,女人、孩子、老人……統統要死。

    劉天明心中微微有些竊喜。

    如果不是對方先射過來這一箭,自己也沒有攻擊他們的藉口。

    現在,我這邊有人死了,你們也必須付出代價。

    “小心,樓上那些人不是行屍,他們應該都是倖存者。”

    劉天明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殺氣騰騰地說:“兩個人爲一隊,互相掩護,更換武器,全部用槍,殺光他們!”

    ……

    從昨天到現在,姚勝利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他是一個小學教師。

    姚勝利的變異時間比劉天明早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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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說起來,那件事情很是詭異,如果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姚勝利根本不會相信那是真的。

    自己班上的一個小女孩好幾天沒來上課,家長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姚勝利不放心,放學以後去學生家裏家訪。男主人似乎是病了,躺在房間裏一直哼哼,女主人抹着眼淚出來接待他,告訴姚勝利,說是小女孩前天晚上得了急病,死了。

    這種事情太古怪了。姚勝利當時怎麼也不相信。看着他張大嘴,滿面震驚的樣子,女主人帶着姚勝利走進客廳。那裏已經佈置成靈堂,女孩屍體躺在棺材裏,旁邊還有幾名親屬在燒紙,說是已經聯繫好了殯儀館的車子,下午就把屍體送過去。

    女主人拿出了醫院和派出所開具的死亡證明書,上面有簽字,還蓋着鮮紅醒目的公章。這些東西無法作僞,一切都表明女孩的死並非他殺,而是自己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意外致死。

    她畢竟是自己的學生。姚勝利給女主人留下一些錢,說了些安慰的話,準備離開。

    門口趴着一條狗,大耳朵瘦身材,是純種的可卡。那條狗看着姚勝利的目光有些古怪,冷不丁撲過來,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

    女主人當時就掄起掃帚朝着狗身上亂打,然後對着姚勝利連聲道歉。不過那狗的牙齒真他嗎鋒利,褲子被咬破了,小腿肚子上有兩個牙印,皮膚破了,流出血來。

    儘管有些氣惱,可是看在女主人誠心道歉的份上,姚勝利也沒有死揪住不放。他覺得自己需要儘快去醫院打上一針狂犬疫苗。這些貓啊狗啊什麼的很髒,身上帶有很多病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感染。爲了安全起見,花點兒錢也是應該的。

    剛走到公交車站,姚勝利就接到學校裏打來的電話,說是自己班上兩個學生打架,讓他趕緊回去處理。

    晚上回到家,已經八點多了。這個時間,醫院早就關門。當然,掛急診打針也行,只是要多出些錢。姚勝利覺得不划算,認爲耽誤一天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他第二天抽空去打了一針,但是沒做血液化驗。

    姚勝利覺得自己身上似乎起了某種變化。他特別喜歡喫糖。不過,喫法比較文雅,整袋白糖倒在大碗裏,澆上開水,融化以後端起來喝。絲毫沒有什麼不適,只有說不出的舒服。

    喫糖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姚勝利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平時要上課,他打算在那個週末去醫院做個檢查。

    第二天,姚勝利在學校衛生間裏,喫掉了一個二年級的孩子。

    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有想過要把孩子喫掉。

    那小子一看就是個淘氣包。學校裏規定學生不能帶零食,他偏偏在口袋裏裝了一個西紅柿。當時正是上課時間,那孩子明顯是嘴饞忍不住,所以編造謊話對老師說要上廁所,偷偷帶着西紅柿在廁所裏喫。姚勝利剛好也去解手,看見男孩站在裏面喫着西紅柿,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裏忽然生出了想要喫肉的念頭。

    都怪那個啃了一半的西紅柿。它熟透了,顏色紅得像血,讓姚勝利不由得想到了別的東西。

    生肉,新鮮的生肉。

    姚勝利捂住男孩的嘴,擰斷了他的脖子,然後啃斷他的喉嚨,把男孩渾身上下所有血吸得乾乾淨淨。正當他想要繼續撕咬男孩屍體的時候,下課鈴響了。姚勝利慌里慌張把男孩屍體往廁所糞坑裏一扔,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他覺得很恐懼,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姚勝利第二天請了個假。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變化,應該與之前自己班上那個意外死亡的女孩有關。

    他不敢耽誤時間,男孩的屍體已經被人發現,警察開始進入學校調查。男孩父母在學校裏哭天搶地,校方領導也在出面協調。這樣下去,永不了多久就會查到自己自己身上。

    姚勝利敲開了女孩家的房門,看見了神情緊張的男主人。他覺得有些奇怪,卻被男主人一把拖了進去。姚勝利被重重扔在地上,聽見男主人用很大力氣把房門鎖上的聲音,也看到了躺在客廳裏,被啃咬得不成樣子的女主人。

    那個男人力氣很大,從他那雙充血的眼睛裏,姚勝利明白他想要喫掉自己,就像自己在廁所裏喫掉那個男孩一樣。

    非常意外的機會,姚勝利啃斷了男主人的脖子。他自己也被受傷。整條左臂脫臼了,甚至胳膊都被擰得翻轉過來。男主人力氣很大,簡直就是一頭人形的機器。很幸運,姚勝利在危急關頭咬住對方要害,扯斷了他的喉嚨。

    喝血、喫肉、用菜刀砍掉那個男人的腦袋,然後姚勝利抱着男主人的頭,走進了廚房。

    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就像贏得世界盃冠軍的足球隊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