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感染體 >第七十六節 訓練就是戰鬥
    他們過得很輕鬆。

    不在軍營裏住宿,而是住在十二公里外的那間酒店裏。每天做着大巴車上山受訓的時候,時間往往都在上午十點左右。訓練項目也很簡單,幾十個人排着隊,按照號子在操場上來回走幾個圈,然後就原地解散,下山喫飯。

    至於下午,那是自由活動的時間。

    儘管如此,人們仍然覺得這是喫苦受罪。

    很多人每天從山上回來都要哭天喊地,大聲嚷嚷着腰快累斷了,心臟受不了之類的話。每當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會咬牙切齒,用最惡毒的語言狠狠咒罵着不在場的劉天明。同時,期盼着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趕緊結束。

    他們也只敢在背後說說。當着劉天明的面,這些話一個字也不敢傳進他的耳朵。

    第一天抵達的時候,劉天明表現出來的狠辣與兇悍,已經震懾了所有人。

    那個被扇了十幾耳光的可憐男人,兩邊腮幫到了第三天還腫得老高。

    關於劉天明的流言蜚語,也在悄悄流傳。

    什麼宋院長的小跟班院長大人的金牌小密探裝模作樣給他自己掙政治分數的新時代好青年削尖腦袋想要入黨的積極分子等等總之,這就是一個嚴重脫離實際,脫離羣衆的傢伙。就目前來說,是大家口誅筆伐的壞蛋。從長遠來說,也有可能演變成爲某種必須仰望的大人物。

    鄭小月沒跟這些人住在一起。

    她和劉天明一樣,都被安排進了軍隊的正規訓練營。

    不過,鄭小月的訓練營級別要比劉天明低得多。在軍事課程的項目安排上,也沒有田光耀那麼變態。當然,在劉天明的強烈要求下,鄭小月也參加了槍械、格鬥等項目的訓練。

    劉天明不知道自己預測的危機會不會爆發。

    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讓女友多一些自保能力。

    看着站姿比正規軍人還要標準的劉天明,中尉田光耀緊繃繃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用力拍了拍劉天明的肩膀,轉過身,目光在所有受訓者身上迅速掃過,然後用驚雷般暴烈的聲音吼道:“五公里障礙越野,現在計時,開始!”

    夜色,依然是沉悶而寂靜。

    宋嘉豪沒有回家,一直在辦公室裏呆到深夜。

    在旁人眼中,他是一個非常勤奮,工作也很是努力的好領導。現在的社會,“領導”一詞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酒桌、飯局、貪污**、收受金額等等一系列負面詞語。不過,宋嘉豪給人的印象很陽光,是個臉上隨時掛着善意微笑的年輕人。

    看着電腦屏幕上剛剛被對手一招秒殺的普朗克船長,宋嘉豪很是遺憾地搖搖頭,隨手關閉了英雄聯盟的遊戲界面。然後關機,推開椅子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來。他拉開書櫥旁邊的櫃子,取出一套黑色連身服換上。

    這是之前在地下防空洞裏,跟劉天明學到的經驗。

    進入雜物間那個位置的監控探頭,已經被宋嘉豪命人換掉。現在,那裏仍然還是整個醫院的監控死角。尤其是在夜間,身穿深黑色的服裝,貼着牆角一路走過去,漆黑的背景與整個人混爲一體。即便是隔着十多米遠,也沒人會發現其中有什麼問題。

    宋嘉豪輕手輕腳走出了辦公室。他在窗戶旁邊用幾本書和一些雜物堆起來。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個人坐在那裏的側影。這種方法很是能夠迷惑別人。至少,他們會以爲自己還在辦公室。

    障眼法究竟能起到多少效果?

    這個問題,宋嘉豪心裏也沒什麼把握。

    他只是覺得這樣做很有意思。即便是被人發現,也完全可以用遊戲,或者喜歡開玩笑之類的藉口搪塞過去。

    雜物間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大堆的廢橡膠和舊木板是這裏最好的僞裝。宋嘉豪不打算改變這裏。至少,在自己的任期內是這樣。

    地下室已經改造完畢。按照宋嘉豪的要求,這裏加裝了兩排金屬防護欄。整個地下空間被分隔開來。他從衣袋裏取出鑰匙,打開厚重的金屬防盜門,走了進去。

    外面有金屬擋板,還有一道中間填充了泡沫材料,外面用木板作爲裝飾的隔音牆。儘管空間縮小了一半,保密性卻成倍增加。即便有人從雜物間進來,也沒有鑰匙打開下面這道門,聽不見陳婆從夾牆裏發出的聲音。

    宋嘉豪吹着口哨,饒有興趣地看着從夾牆縫隙裏惡狠狠瞪着自己的陳婆。

    “陳醫生,晚上好!”

    宋嘉豪放下揹包,從袋子裏取出各種工具,還有一塊生牛肉。他把牛肉在陳婆眼前晃了晃,用調侃的語氣說:“別急,我給你帶晚飯來了。今天的分量很多,你可以好好喫一頓。”

    說着,他把牛肉扔進了夾牆,那裏面立刻傳來一陣急促的咀嚼聲。

    還是劉天明之前用過的老方法。

    宋嘉豪牛肉爲誘餌,用鐵夾牢牢捆住陳婆從夾牆裏伸出來的胳膊,用大號針筒抽取了滿滿一管血液。然後,放開了陳婆。

    宋嘉豪沒有對劉天明撒謊。

    他對陳婆的研究已經相當透徹。尤其是對於侵入陳婆體內的病毒特性,也有了及其深刻的瞭解。宋嘉豪覺得,如果以自己目前的研究分數爲基準,也就是一百分的話,那麼恐怕沒人能達到六十分。就連劉天明在這方面也自愧不如。

    不是每個人都能當上院長。也不是每個醫院院長都有如此深厚的生物知識功底。

    這段時間,宋嘉豪每天夜裏都會來到地下室,也分批帶下來很多實驗工具。

    從針筒裏用棉籤取出一點灰白色的陳婆血液,在玻璃片上用化學試劑融開,放到顯微鏡下。這些變異細胞與之前沒什麼兩樣,還是具有極強的感染力,對於動物,尤其是人類,完全就是致命的殺手。

    宋嘉豪一直在給陳婆注射大劑量的抗生素。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做的確沒有效果,也證實了劉天明此前的看法。

    思考了幾分鐘,宋嘉豪拉開揹包,取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金屬籠子。打開籠門,裏面是一隻半歲大非常可愛的小奶狗。

    “呵呵!過來,乖,給叔叔抱抱!”

    宋嘉豪用很是誇張的語調哄着狗。他把小狗託在掌心裏舉高。這個位置遠遠超過了小狗能夠逃脫跳下的距離。可憐的小東西很是無辜地站在掌心,不斷的四處觀望,還是沒能發現任何一個落腳之處。

    小狗非常戒備地看着滿面微笑的宋嘉豪。

    不知道爲什麼,它本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不懷好意。

    宋嘉豪笑着把右手食指塞進小狗的嘴裏。它用力咬了幾下,厚厚的成年人皮膚實在太硬了,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小狗來說,這種東西即便能夠當做食物,自己也根本咬不爛,咽不下。

    “呵呵!你的牙齒還比較軟,咬不動是嗎?這就對了。”

    宋嘉豪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小狗按在工作臺上,四肢分開,用塑料繩將其牢牢固定。他的動作很輕,懵懂的小狗只覺得這個男人的手指在自己身上到處亂摸,除了癢癢,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做完這一切,宋嘉豪從旁邊的托盤裏拿起刀子,帶着微笑,朝着猝不及防的小狗右邊後腿狠狠切下。

    可憐的小傢伙兩隻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嘴巴大張,發出無比淒厲的慘叫。

    斷腿和狗的身體都在劇烈抽搐。噴灑的鮮血弄得工作臺上到處都是。宋嘉豪沒有顧忌這些,他拿起棉籤,從針筒裏取了一點陳婆的血。然後,把灰色液體浸溼的棉籤在狗腿斷肢上輕輕塗抹。

    奇蹟出現了。

    與身體斷開的狗腿突然蹬直,抽搐速度比原來足足增加了兩倍,幅度也越來越大。宋嘉豪不得不用手指用力捏住。這種情況維持了大約五分鐘,才逐漸變得平緩下來。

    “真有意思,即便是受損的殘肢,仍然可以對這種病毒產生效果。呵呵!真是一種爲了傳染而存在的小東西啊!你的生命力真是強悍,哪怕是一點點血,也會被你當做寄主,不顧一切的侵略進來。”

    宋嘉豪說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笑話,用吸管從小狗身上取了些血,然後加入灰白色的液體。他端着盛有試劑的載玻片,走到顯微鏡前,隨手把塗抹過灰色液體的小狗斷肢扔在工作臺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斷肢雖然與狗身體的傷口部位完全相反,可是切口位置卻剛好拼湊在了一起。

    顯微鏡下,狗血與灰色液體相互融合。其中的細胞被外來病毒大肆吞噬,很快變成了它們的俘虜。再也沒有絲毫原來的生物特性,分裂速度急劇加快,更多的新病毒被製造出來。

    宋嘉豪看得非常仔細,不斷用手指撥弄着顯微鏡下方的調節樞紐。

    被塑料繩捆綁在臺面上的小狗也許是累了,不再慘叫。

    它慢慢閉上雙眼,等到幾秒鐘後重新睜開的時候,眼眶裏竟然是詭異的暗紅色,如同快要凝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