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修低頭瞧着她這般得意的模樣,脣畔輕挑,帶出一聲輕哼:“好,本王就等着看你的一出好戲”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撩着,殷離修手邊還有很多公務沒有處理,盛淺予也不搗亂,一人批閱信件,一個在旁邊看着書,倒也是很愜意。
從玄王府出來,夜已經很深了,夜風有點涼,但是吹在臉上很舒服。
盛淺予不想坐馬車,便直接騎馬往回走,經過向陽街,白天的熱鬧,到了晚上已經徹底安靜下來,這個時間已經滅了等,家家戶戶都滅了燈,只有向陽街街道正中間的大旗木樁上還有一個大燈籠。
衆人從向陽街外圍穿過,正準備拐彎卻聽角落裏傳來一聲帶着哭腔的聲音。
“拿出來”是一個惡狠狠的聲音。
“不,不行這是給我娘看病的,給了你,我娘怎麼辦”是個孩子的聲音。
那孩子的聲音裏明明害怕得顫抖起來,卻還將愛着一股倔強。
“不給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聲冷喝,那兇狠的聲音再次響起,看樣子,們似乎還要動手。
“卓炎”
盛淺予冷和一聲,就聽到耳邊“嗖”的一陣風颳過
“啊”
砰
尖叫的聲音剛剛出口,緊接着就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盛淺予和襲久伸手拉着繮繩乖過角落,便看到一個刀疤臉的男人正躺在地上打滾。
她的目光在那刀疤男臉上掃過,擡起頭正要說話,不由得一愣。
“凡白你怎麼會在這裏”盛淺予驚詫得瞪大了眼睛。
凡白平常都在煉藥室,就算是在摘星樓,也不經常出來,這麼晚了,他怎麼還在街上
“我出來走走,剛好經過這裏,你這是”凡白朝盛淺予看過來。
銀白色的面具在皎潔的月光之下,更添了幾分神祕的感覺,夜風將凡白的純白色的衣衫撩起,月光之下,說不出的仙逸脫俗。
“哦,沒什麼就是軍隊的事情,我坐不了主,就跟殷離修商量一下”
盛淺予咧咧嘴,順嘴扯了一句謊話。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謊話,兩人的確是商量了不少事情,不過,這一趟來的目的,卻是月餅。
若是跟凡白說她是來給殷離修送月餅的,大家都是朋友,不給凡白好像有點不夠義氣,可是,她若是自己做了月餅給凡白送去,殷離修那個小心眼的,又要瞪眼了。
別說是有特殊意義的月餅了,就是之前的葡萄酒,她送給了凡白和孤南翼,殷離修還無比小氣的用東西將凡白的酒換了回來,這個男人,就是這麼計較
面具遮住臉上的表情,盛淺予此刻看不到凡白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嗯,不過如今天色晚了,還是要小心一些爲好”
凡白應一聲,轉過身去看剛纔說話的孩子。
那孩子後背靠在樹上,一臉驚恐的看着衆人,就在種人看過來的時候,不自覺地往後退。
“你娘得了什麼病”凡白的聲音在這寒涼的晚上,更添了一絲溫柔。
“大,大夫說,是勞疾”
說着話,那孩子停住腳步,只是更加用力的抓緊了手裏的東西。
“這麼晚了,你爲什麼一個人在街上跑”盛淺予又問一句,說話的同時,視線在那孩子身上打量。
“我,我娘剛纔說難受,我得抓藥”孩子嗓音之中帶着絲絲哽塞。
京城有宵禁規定,若不是十分要緊的事情,晚上不會有人出來,他也是看着自己母親太難受了才跑出來抓藥,誰知道,敲了幾家藥房的門都沒有人開,還碰上了地痞。
“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盛淺予看那孩子緊繃着一張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說着話,試探朝那孩子伸出了手:“你叫什麼名字”
一開始,孩子看着盛淺予的靠近,臉色一緊,更多了幾分緊張,不過,隨後看到她伸出來的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竟然不由自主的踏實了。
“我叫李辛,我”
李辛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見盛淺予和凡白的衣服都不是平常人能穿得起的料子,猶豫片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各位大人,求你們幫幫我吧,沒有藥材鋪給我開門,可是我娘真的很難受”李辛的聲音極力憋着,那樣子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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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個時間,大部分人已經睡下了,沒有人願意晚上出診,更何況,李辛一看就是窮孩子,那點藥費,還不夠折騰的呢
凡白伸手將李辛拉起來,視線在他手上掃過,開口:“我剛好是大夫,給我看看你手中的方子,或許能幫到你”
“您”
李辛猛然間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神仙一樣的人,怔愣瞬間,緊忙將手中的東西送了過去。
凡白接過藥方看了一遍,隨後又問了李辛幾個問題,盛淺予不懂醫術,也聽不明白,只是看李辛回答之後,凡白便從衣袋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
“這瓶中的藥,回去之後給你娘服用兩顆,她的症狀就會緩解,之後,每餐之後服用一顆,不出十日,便可下地。”說着話,凡白將那藥瓶送到了李辛手裏。
“這藥,真的能將我孃的病治好”李辛看看那藥瓶又看看凡白,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聽李辛這樣說,襲久忍不住開口:“自然是能的他可是醫仙”
“你且回去給你娘服下之後,看看她的情況”
不等襲久的話說完,凡白就便打斷了她,說話的同時,隨手將一些碎銀子送到李辛手裏。
“你孃的病,就算治好了也不可過勞,以後還是做一些輕快的活計吧”凡白又說。
孩子看到放在自己手中的銀子,擡頭朝幾個人看去,臉上的表情變化之間,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來不及多說,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李辛很認真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好了,快回去吧”凡白伸手拍拍李辛的肩膀。
李辛停頓瞬間,拿着藥和銀子再次朝凡白和盛淺予鞠一躬,急匆匆走了。
“醫者父母心,這孩子遇到你,也是他們母子幸運”
盛淺予轉過身看向凡白,臉上的笑多了一絲欣慰。
凡白神情一滯,目光在盛淺予盛淺予臉上停留片刻,輕笑一聲:“只是,能醫得了一個人,卻依舊並不減輕這座城的病痛,看你們晚上還這般辛苦,想必京城之中,要有些麻煩了吧”
盛淺予聞言眼皮輕挑,擡起頭來朝凡白看一眼,眼神之中多了一絲疑惑。
跟凡白打交道這麼長時間,只知道他一心都在藥草和病理上面,沒想到,竟然對京城的局勢也這般在意,倒是讓盛淺予有些意外。
盛淺予想着,擡起頭來看向凡白,問道:“這座城市的病痛這座城市,有什麼病痛”
京城是冥蒼國的國度,且不說在冥蒼國,就算是在天域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繁華城市,就算之前出了篡位的事情,可是這兩年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就盛淺予來到國代這大半年,去過那麼多的地方,京城算是比較安穩的城市,凡白爲什麼會說病痛
心中想着,盛淺予擡起頭來看向凡白,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如今看着他的眼睛,卻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感情。
這種感情很複雜,此刻盛淺予自己也說不明白。
“好了,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是南疆王的慶功宴,恐怕也是要起早的”
凡白沒有回答盛淺予的問話,只是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不等她再問,雙手張開,迎風騰空而起,如仙人飄遠。
盛淺予看着凡白離開的身影,眉頭跟着擰了起來,她凝神想了想,還是沒有想明白,索性轉身看向旁邊的襲久。
“剛纔凡白的話,你聽懂了嗎”她問襲久。
襲久收回視線看向盛淺予,擰着眉頭同樣想了想,搖頭:“或許,是因爲最近因爲水患的原因,出現了病情,所以他纔會這樣說吧”
這樣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卻說服不了盛淺予。
“剛纔,凡白過來的方向,應該是三公主和安如郡主住的長亭府吧”
盛淺予說着話,擡起頭往前看一眼,此刻正好看到長亭府的門燈滅了。
襲久眉梢微蹙,凝神之間,回答:“凡白公子小時候在望淵住過一段時間,也曾經受到三公主的照顧,如今三公主和安如郡主到了京城,他去看望也是正常吧”
去看望當然是正常,只是,白天不來,爲什麼偏偏要這麼晚了纔來
難不成,三公主是因爲和譽王府的事情讓凡白幫忙還是說,這其中還有什麼讓人想不明白的深意
“先回去吧”
盛淺予收回了視線,轉身上馬,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朝長亭府的方向掃過,突然有一道冷厲的視線與她正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