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話,盛淺予的目光再落在那金珍珠上,脣角微挑的同時,話鋒一轉。
“我記得前段日子太妃提起過她的金珍珠項鍊有些鬆了,娘娘這是想讓我轉送給太妃的嗎其實你我姐妹之間不用這些迂迴的,娘娘直接送給太妃便是,太妃高興,我們做小輩的自然也高興。”
話音落,盛淺予轉臉看向太妃,臉上帶着些許俏皮的朝她眨眨眼睛。
太妃愣住,聽盛淺予話裏的意思是要將這金珍珠送給她,臉上的表情就抑制不住狂喜起來。
不光太妃,周邊衆人也一臉怔愣,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細琢磨盛淺予的話,又挑不出毛病。
衆人都知道,自從三小姐回來,有什麼好東西都會記得往太妃院子裏送,如今將這珍珠轉給太妃,也是符合她平常的習慣。
更何況,人家剛纔也說了,不管誰送,只要太妃高興,大家都高興,這話怎麼聽怎麼孝順得體。
一時間,衆人看向盛淺予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賞,可是芷妃,譽王妃和盛心雅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別人不知道,芷妃心裏卻再清楚不過,南洋金珠她的確有,可是拿來送給盛淺予她是萬萬捨不得的。
這一串不過是她讓工匠臨時用特殊材料做出來的,外面刷了一層金粉,光是假的倒也沒什麼,關鍵裏面還藏着毒粉,十日之後就會從內裏變成粉末,到時候就會有毒氣散發出來。
若是盛淺予死了還好,若是不死,肯定會追查這毒的下落,到時候直指芷妃。
衆目睽睽之下,盛淺予在芷妃道歉的情況下接了這珍珠,芷妃便可以反咬一口是盛淺予因爲依舊懷恨,自己將金珍珠換成了毒藥誣陷芷妃。
要知道,沒有證據誣陷皇妃,可是盛淺予承受不了的罪。
如果盛淺予眼睛毒辣提前察覺到珍珠是假的,芷妃也可以趁此機會說盛淺予弄丟了皇上賞賜的東西。
反正,左右盛淺予接了就不會有好結果。
然而,芷妃怎麼都沒有想到,盛淺予竟然生生將她的矛頭轉向了太妃
雖然她們都想讓太妃死,可是絕對不能跟芷妃粘上關係
更何況,若單是盛淺予,譽王府說捨棄就捨棄了,太妃不一樣,一旦太妃出事,牽連的就是整個譽王府。
眼看着幾個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帶了幾分緊張,盛淺予忍不住一聲冷笑,看來,她想的沒錯,這項鍊果然有問題
“娘娘怎麼了”
見她們遲遲不應聲,盛淺予“好心”地提醒一聲。
這一聲不光是提醒芷妃,更是說給太妃聽的。
盛淺予很積極的要將這項鍊給太妃,可是芷妃譽王妃卻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們這是不願意給
果然,太妃聞言,臉色刷的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柺杖往地上狠狠的戳下去,冷哼一聲。
芷妃看到太妃臉色不好看,緊忙應聲:“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之前皇后娘娘也說喜歡這條項鍊,太妃今日還是不要戴出去了,我讓人放起來,等宴會結束給太妃送到馬車吧”
後宮之中,芷妃最大的威脅都是皇后,雖然衆人並不覺得皇后很強硬,可是此刻太妃戴着皇后看上卻又不得的東西,也太好過張揚。
太妃分得清楚,臉色也跟着緩和了一些,點點頭,同時一手拉過芷妃的手,另一隻手拉住盛淺予,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臉上帶了笑。
“是啊,自家姐妹,怎麼說都是最近親的,好了,如今看到你們之間沒有隔閡,我也就放心了。”
太妃一張臉笑得花一樣,兩人卻感覺一陣鬱悶。
要不是太妃抓得緊,兩人恨不得立刻將手抽回來,而如今,也只能配合着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
芷妃快要氣炸了,本以爲今日一舉就會將盛淺予推進深淵,卻不想,非但沒有讓她受到任何損失,還要害她白白失了一條南洋金珠項鍊。
她不能給太妃假的,就只有拿出那條真的了
那是多寶貴的東西,想想都肉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芷妃是沒有心情跟衆人聊天了,閒聊幾句只說身子乏了,便讓衆人退下。
衆人從庭院中出來,一路上,太妃都咧着嘴,笑的合不攏,抓着盛淺予的手也一直沒有鬆開。
說起來,還是這個孫女最好,別人都想着從她這裏摳唆東西,只有盛淺予不斷給她送好東西。
南洋金珠,這麼大顆的南洋金珠,這要是戴着在閔太君身邊顯擺顯擺,還不把那死老太婆氣得翻了白眼
此刻太妃似乎已經看到閔太君被氣的臉紅瞪眼的模樣,整個人就更得意了。
盛淺予任由太妃一路領着往外走,出門的瞬間餘光朝庭院裏瞟過,剛
她本來沉冷的一張臉,不着痕跡的勾起了笑。
眼看宴會的時間差不多就到了,衆人一路到譽王府的位置上,此刻譽王和盛允承正跟官員們閒聊。
遠遠看到太妃面帶笑容的看着衆人走近,譽王神情怔愣瞬間,親自過去扶。
“母妃可有什麼高興的事”
太妃扶着譽王府的手往前走,聽他問,臉上笑意更濃,便將剛纔在庭院中的事情說了一遍,話裏話外對盛淺予稱讚不已。
譽王聽着,眉心卻不由得微微蹙起,轉臉看向盛淺予,卻見她一如平常那般沉靜,心中更是疑惑。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是聽着太妃的話,譽王能感覺得到,這件事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總覺得有什麼事放不下心來。
“您高興就好”
譽王聽着太妃的絮叨,應一聲,側目看向盛淺予,明明想着稱讚一句,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遠處公鴨嗓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尖銳的嗓音灌進耳朵裏,盛淺予依舊有些受不了這個腔調,垂目的同時,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不等舒展,便跟着衆人往地上跪。
“平身”
皇上那穿透性的威厲聲音傳來,衆人低垂着頭,此刻也從兩個字中感覺到了無邊的震懾。
盛淺予扶着太妃起身落座,擡頭,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前面,正好落在了皇上皇后的正席位。
此刻芷妃依舊在皇上身側,只是相比百花節,她的座位要比皇后低一些,看來,她的地位也並不是恢復到以前。
從皇上座位往下,便是殷離修,一襲幽紫長袍在陽光下格外惹眼,加上身旁星乙手臂上拖着的黑鷹,讓人不注意都難。
不過,一般人視線並不敢在他身上停留。
此刻殷離修慵懶倚在軟塌的座位上,兩指捻着一枚金色的酒盅,清冽的酒隨着他仰起頭,灌入喉嚨。
似乎感覺到了盛淺予的目光,殷離修收回身姿的瞬間,不着痕跡的朝他眨眨眼睛。
這個眼神,讓盛淺予神經悠然繃緊。
猶記得之前百花節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眨眼,可是之後他竟然讓她去伺候黑鷹
而此刻黑鷹似乎也感應到盛淺予的眼神,腦袋朝她的方向扭過來,黑亮的眼珠子動了動,緊接着如鉤的嘴就長開了。
這個動作,是要喫
盛淺予的臉瞬間就垮了,奶奶個熊,你這小東西也來欺負人
殷離修眼瞧着盛淺予瞪起了眼睛,順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黑鷹張嘴的一幕,眼底閃過一抹玩味。
“星乙,將黑鷹給明陽縣主送過去”殷離修擺擺手。
星乙一頓,順着殷離修的目光看過去,剛好撞上盛淺予那帶着警告的眼神,小心肝一顫。
“主子,縣主好像比黑鷹還餓”星乙有些猶豫。
他要是把黑鷹帶過去,到底是誰吃了誰
盛淺予聽不見兩人說話的聲音,但是能看清楚星乙的脣語,當即伸出無名指在脖子上一劃。
那意思,你要是敢過來,弄死你
星乙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雖說盛淺予武功不是很好,可她手裏的小玩意可是不容小覷的。
想着當時盛淺予跟乾坤棍制服鐵甲鱷的場景,星乙嘴角忍不住顫了顫,再次看向殷離修,而此刻,卻見殷離修的臉上多了幾分冷肅。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挨着譽王府衆人旁邊的座位,竟然是醇王,而此刻醇王的眼睛剛好落在盛淺予的身上。
“主子,要不要”
星乙有些擔心,然而,還不等他的話說完,就見殷離修收回了視線。
“不用管,他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殷離修沉着聲音,眼底泛起一層涼。
星乙收回踏出去的腳步,依舊端着黑鷹站在旁邊,而此刻,黑鷹也閉上了嘴巴。
氣氛,在無形之中多了一絲緊張。
“赤雲侯,到~”
正在這時,卻聽外面公鴨嗓的公公又扯開了一聲嘹亮的唱喊。
隨着公公的聲音響起,前庭花園的正門便落地一頂紅色的花轎。
鮮豔的紅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那花轎是四人擡的敞篷轎子,四邊全都是用鮮紅色綢緞維繫起來,隨着轎子移動,紅色的絲綢上下晃動,縹緲卻又帶着一絲妖孽。
這番陣仗,盛淺予看得一身雞皮疙瘩,全身不得勁。
平常跟他相處倒是沒覺得什麼,可是此刻她對孤南翼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娘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