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顧崇明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他來晚了也許,他急忙趕來就是想提醒姥姥這件事吧
我顫抖着用力的咬着袖子,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響,被他們發現我一直躲在牆後
原來,姥爺的命,是替我死的
全家人最沒有資格傷心的人,就是我
我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悄然無聲的走了出去。我站在院子裏,麻木的看着身旁來往的人羣,聽着吹奏哀樂的喇叭聲,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在任性的胡鬧,每個人都井然有序的在忙碌着,就連季蕭和季瑋趕回來以後,都知道跪在姥爺的靈棚前爲他燒紙,而我除了胡鬧卻什麼都沒有做。
我低頭看着自己孝服腰間的紅纓兒,擺放在最中間的位置,這是姥姥特意交代大舅媽的,要和季家所有子孫們一樣。其實外孫女的紅纓兒實在腰的偏側,不會是最中間的位置。
捫心自問,我配嗎
我在內心警告自己,我不可以只會哭,沒時間在這兒自哀自憐,我要把眼淚憋回去,爲姥爺人生中的最後的一件大事再做些什麼
我走到大哥和二哥身旁跪了下去,我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沒有任何言語,這個時候說些什麼好像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我拿起身側的冥錢,往火盆裏一張張填去。盆裏的火燒的極爲旺盛,炙熱的溫度烤的眼睛十分脹痛。我腦袋裏面回放着從小到大的這些年,所有和姥爺在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手上機械般的重複着一個動作,像一個僵硬的人偶。
小姨在一旁說道:“咱們在外面哭哭就算了,別當着咱媽面哭,惹得她一場場掉眼淚,她身體喫不消”
三舅媽點頭道:“我知道,咱媽現在心裏肯定比咱們難受。”
是啊
你就這麼突然的走了,你讓家裏人如何接受呢
顧崇明和姥姥聊完天就出來陪在我身邊,他怕我一時接受不了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沒想到出來後,發現我沒有再哭鬧,只是表情木訥的在靈前燒紙。
大哥和二哥由於跪的時間太長,膝蓋的血液不流通導致雙腿痠麻,一瘸一拐的出去休息會兒,這期間舅媽們和小姨輪着番的來勸我喫點東西歇一歇再繼續,我都無動於衷。
顧崇明在我身側蹲了下來,上前阻止我手上的動作,滿眼心疼的說道:“南辭,你這樣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讓家裏人傷心之餘還要跟你操心,想想奶奶,她現在需要你,進屋陪她喫點飯,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