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耳曼人以藍盾騎兵開路,速度非常快,附近的斯拉夫領主們聞風而動,紛紛朝基輔城靠攏,作爲基輔城兩翼護衛的維爾紐斯城和美蘇達城卻一直在按兵不動,實在讓人摸不着頭腦。十月初十,巳時兩刻,藍盾騎兵先頭部隊,已經與駐紮在最外圍的定國軍展開激烈的交鋒。駐紮在這裏的是隸屬於第二軍營的騎兵營,雙方廝殺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各有損傷後,定國軍騎兵開始主動後撤,這一點日耳曼騎兵也沒有想到,但長久以來的習慣,許多日耳曼騎兵開始銜尾追殺,前方逃跑的定國軍騎兵似乎受到了某種指示,突然間分散開來,組成無數支小分隊,無奈之下,日耳曼騎兵也跟着分兵。可是追着追着,距離卻越拉越遠。日耳曼人對基輔城周圍的情況是陌生的,遠不如定國軍熟悉,一番追擊之下,便被甩開了。一些日耳曼騎兵垂頭喪氣的回來,拜思爾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直接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東方人的騎兵有多厲害,他是一清二楚的,這些東方騎兵不僅軍法嚴明,進退有度,更兼勇氣可嘉,怎麼可能一次小小的接觸戰就往後逃呢?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拜思爾生出謹慎之心,嚴令麾下士兵不得隨意追擊。
拜思爾放慢前進速度,不代表其他人也有這份謹慎之心,一開始先頭兵馬還能保持齊頭並進的趨勢,可慢慢的有的人立功心切,加快速度,有的人心懷擔憂,則落在後邊。傍晚時分,日耳曼騎兵於基輔城西面百里處的雷夫塔農場附近休整,此時主力大軍也抵達雷夫塔農場。拜思爾主持了例行的議事,衆人心思不一,所以對拜思爾的態度也各不相同,拜思爾陰沉着臉,眼神透着冰冷的氣息,“之前我嚴令不得輕敵冒進,你們爲何不聽,私自追擊二十多裏地,萬一對方有埋伏,這個責任你們誰負的起?”
幾名千夫長並非全部都是多瑙河貴族,一大半的人都來自南部鐵匠家族以及教會和東部大貴族,鐵匠家族的人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自然不會當出頭鳥,可教會和東部大貴族的人就不會給拜思爾面子了,千夫長伯克利不鹹不淡的挑了挑面前的火堆,“拜思爾大人,你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東方人被打退,後力不濟,你還讓大家駐兵不前,不是白白放走殺敵的好機會麼?你要是膽子小,那就安心守着後方,我們前去追擊,是死是活都不會牽連到你的。”
面對唾手可得的軍功,沒有誰願意主動放棄,拜思爾明顯是被之前的戰鬥嚇破了膽兒。面對這些桀驁不馴的貴族千夫長們,拜思爾也是無計可施,乾脆也不勸了,很多時候只有吃了苦頭,纔會明白其中的道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至於怎麼做,那是你們的事情,真要出了事,你們千萬不要把責任往外退。大家都是帝國的騎士,就該遵守諾言。”
拜思爾又何嘗不想殺人立威?可那些人沒一個簡單角色,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貴族領主階層,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基輔城周圍的情況有些撲朔迷離,根本摸不清東方人的脈絡,這個時候先內訌,簡直就是自毀長城,“先忍忍吧,你們不覺得今天東方人的打法很怪異麼?只是稍微抵抗就四散後撤,我很擔心這裏邊隱藏着什麼陰謀。那些人既然立功心切,就容他們衝上去試探下,就算有什麼意外,喫虧的也是那些人。今天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以後就算出了事情,洛泰爾以及多爾勒那些人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簡短的幾句話,就暴露了真實的意圖,幾名多瑙河貴族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嘴角露出壞壞的笑容,法切斯伸出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大人真是好計策,讓那些人幫咱們去試水,他們還不能說什麼。嘿,這要是出現好的機會,咱們再撲上去也不遲,裏外裏,都是咱們賺到了。”
拜思爾淡淡的笑了笑,就當是誇獎的話了。其實他這不算是
什麼高明的陰謀詭計,算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了,如果不是東部大貴族們貪心不足,這個計策也不可能成,貪念,往往會成爲被人利用的一點。拜思爾這邊不再阻攔,那些急於立功的貴族們也就沒了顧忌。第二天一早,日耳曼人分成兩路,對基輔城東部防線的中路以及南部駐地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這一次,日耳曼人集中了更多的兵力,力圖一口氣在防線上鑿出一道口子來。巳時不到,基輔城防線上聚集了許多定國軍士兵,第一軍營以及第二軍營已經從蘇茲達爾河方向相繼趕到基輔城駐守,這兩路大軍是以定國軍精銳步兵爲主重建的,也許騎兵力量不足,但是防守實力絕對是排前兩名的。一列列盾牌陣橫亙在防線之前,長槍從縫隙裏探出,就像鋼鐵城牆上鑲嵌着無數銳利的蜂刺。一邊是驍勇善戰的騎兵,一邊是善用防守的定國軍步兵,在廣袤的基輔城平原上,雙方上演了一場矛與盾的決鬥。
日耳曼人蜂擁而上,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撕開一道口子,爲了打垮前排盾牌陣,東部貴族千夫長將爲數不多的重騎兵派了出來。這些重騎兵模仿鐵浮屠而建,耗費巨大,這絕對是日耳曼騎兵裏的王牌部隊了。這些重騎兵每個人手裏拿着的不是騎兵槍,而是一種改良過的鏈球,靠着速度優勢,鏈球猛地揮出去,狠狠地砸在盾牌上,發出激烈的碰撞聲,金屬撞擊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定國軍從沒有見過這種進攻方式,重重的鏈球砸在盾牌上,震得盾牌兵手有些發麻。一個鏈球,兩個鏈球,隨後漫天飛舞的鏈球集中砸過來,哐啷聲不絕於耳,有的士兵虎口被震裂,只能靠着強大的意志力,用肩頭扛着盾牌。這個時候,日耳曼重騎兵從馬背上取下騎兵槍,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兇猛的衝過來,經過鏈球不斷撞擊,盾牌兵被震得頭腦發昏,騎兵速度又快,重騎衝上來,騎兵槍一戳,前排盾牌砰的被頂翻。定國軍的步兵大陣,什麼時候如此脆弱過,第一層防護不斷出現缺口,日耳曼重騎兵受到鼓舞,衝殺起來更加猛烈。居於後方的人看到前方取得突破,當即不再猶豫,四個方陣配合輕騎兵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