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史文恭的埋怨,再看看趙有恭冷嗖嗖的背影,高寵心裏也是一陣狂罵,忍不住苦惱道,“史將軍,你真到高某蠢到這種程度?殿下不斷強調的事情,高某就是再狂妄,也得放在心上啊。這次純屬張伯成判斷失誤,他以爲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已,誰知道最後演變成這個情況。”
史文恭翻個白眼,心裏一陣苦笑,張伯成這副德行,還不是平日裏受高寵的影響,如果高寵真把規矩當回事兒,張伯成就是有十八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啊。不過史文恭也只是點到爲止,再多說可就真要惹高寵嫉恨了,高寵可是王府家將,殿下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要了高寵的性命。校場站滿了人,看時機差不多了,趙有恭從三娘那裏接過一個鐵皮喇叭筒,衝着校場上萬士兵大聲喊話,“第七軍營發生的事情讓本王很痛心,本王沒想到你們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如果你們是定國軍老人,那應該知道軍令爲何物。本王不僅一次說過,我們來到基普羅斯,是爲了統治這片土地,從今往後,基普羅斯就是我們大宋的土地,斯拉夫子弟也將是大宋的子民,你們同爲大宋子民,入軍參戰,不僅僅爲了喫飯,還爲了守衛腳下的土地,守衛我們的生活。穿上同樣的軍裝,你們就是戰友,就是兄弟。你們居然還敢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有沒有想過,可能有一天,戰場之上,站在你背後的就是你瞧不起的那個人,你們做不到互敬互愛,今後上了戰場,又如何相互扶持,相互保護。你們都給本王記住了,你們今日的互相尊重,不是爲了別人,是爲了將來戰場之上,能夠更好的活下來,只有團結在一起,才能變得更強大。”
校場之上,只有趙有恭的聲音綿綿不絕,他感情真切,一字一句都深深的震撼了士兵們的心。斯拉夫士兵聽不懂,但翻譯會將每一句話準確無誤的翻譯過去。喘了口氣,趙有恭話鋒一轉,指了指綁成糉子的張伯成,“這個人想必你們都認識,他就是指揮使張伯成,這座軍營的實際當家人。那些斯拉夫兄弟們,本王知道你們心中有氣,但本王向你們保證,既然你們成了本王的士兵,那就是定國軍的人,就是大宋最忠誠的子民,你們會擁有應得的尊重。”
話音剛落,三娘向前兩步,嚷聲道,“張伯成不尊軍規,偏聽偏信,處事不公,導致第七軍營士兵鬥毆,軍營毀爲一旦。按軍令,殺無赦。來人,將張伯成押上來,按軍令處置。”
三娘總算露出一點讚許之色,衝着張伯成點了點頭,“你還算條漢子,敢作敢當,沒有辱沒了指揮使的位子,你這次犯的事太大了,誰也救不了你,黃泉路上,也莫怪罪殿下。”
片刻之後,張伯成低下了頭,三娘慢慢舉起刀,刀鋒寒光閃閃,映射着烈日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明白,扈王妃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要人頭落地了。突然間,許多人生出了恐懼之心,同樣恐懼中伴着後悔,回頭想想,之前的舉動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沒有意義。一名都統心中愧疚,張伯成其實也是替大家戴過,第七軍營之亂,不是張伯成之罪,而是許多人的罪,這名都統跪倒在地,拱手道,“還望殿下王妃開恩,張將軍雖鑄下大錯,但我等不僅沒有出生勸告,還摧波助瀾,也是難脫關係。”
有一個人站出來,便有更多的人站出來,頃刻間校場上跪倒一片,全都是替張伯成求情的聲音,這些人大都是定國軍老兵以及蒙古士兵,還有一些是來自西伯利亞的士兵。看着校場上跪倒一片,聲音此起彼伏,一浪蓋過一浪,趙有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哪是求情,簡直就是逼宮啊。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跪倒在地,那些斯拉夫士兵也是神色各異,扈王妃要親手斬殺張伯成,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在斯拉夫士兵想來,稍微懲戒一下
,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畢竟法不責衆,懲戒一番,也算有了交待,斯拉夫子弟也不會再有怨言。沒人希望張伯成去死,第七軍營毀成這個樣子,不是張伯成一個人的罪過,如果看着張伯成被殺,於心不忍不說,恐怕會真的埋下一個隱患。都是大宋的士兵,以後要一同上戰場的,如果不是一條心,那還怎麼合作?有聰明的斯拉夫人已經想通了所有關節,他們站出來,也加入到求情行列中,漸漸地,有人帶頭,所有斯拉夫士兵也全都開始替張伯成求情,這一次,第七軍營可算是上下一心了,看到這個場景,張伯成不由得熱淚縱橫,之前自己可是一直不把斯拉夫人當回事兒的,可是現在,這些人卻跪在地上爲自己求情,如今仔細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爲真的是太可笑了。
高寵心中一直在糾結,張伯成可是手下一員猛將,這傢伙有勇有謀,擅長行軍佈陣,這樣被殺,實在是可惜。只是,高寵一直找不到求情的理由,看到斯拉夫士兵也全都跪倒在地,高寵神情一動,覺得機會來了,三兩步來到趙有恭面前,屈膝在地,“殿下,求你念在張伯成往日功勞上,這次他也是初犯,就饒他一條性命吧。張伯成有今日之過,末將監管不力,御下不嚴,也是難逃干係,末將願和張伯成一同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