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長們識趣的離開後,維雅切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軟墊上,帥帳門簾大開,一股股熱風吹進來,雖然已經傍晚,可是那股炎熱,依舊不減。短短時間裏,維雅切就像蒼老了十歲,曾經豪情萬丈,意氣風發,到現在萬念俱灰,對人生失去希望。維雅切比誰都清楚,今日敗退之後,已經失去了勝利的希望。當然,休整一番依舊可以再戰,問題是東方人會愚蠢的什麼都不做麼?萬念俱灰,這就是維雅切此時的心境。帥帳外,除了幾名親兵,就只剩下了金光侍衛長沃弗雷。沃弗雷平日裏寡言少語,冷的跟冰塊一樣,生人勿進,但是他卻是除羅偉德諾夫之外,維雅切最信任的人,帳內一直沒什麼動靜,沃弗雷眉頭緊了緊,邁步走進帳中,看到維雅切毫無鬥志的樣子,他也是心中赧然,“大公爵閣下,或許,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戰下去了,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亡罷了,現在我們都拿不下東方人,等到弗拉基米爾方向的東方大軍趕來,我們可就逃都沒地方逃了。你以前曾經對我說過,只要活着,就不會缺少希望。如今還有不少斯拉夫兒郎,趕緊退吧,退到高加索一帶,東方人就是再厲害,也拿我們毫無辦法。”
維雅切擡起頭,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種慘然的笑容,“真的要去高加索麼,呵呵,一旦去了高加索,那我們可就真的回不來了,從此,基普羅斯將不復存在,我們也將永久的在東方人的腳下顫抖的生活。沃弗雷,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想放棄,爲了基普羅斯,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沃弗雷心情沉重,卻徒嘆奈何,大公爵爲了重現基普羅斯大帝國的夢想,戎馬一生,吃盡了苦頭,最終要放棄,如何會甘心?維雅切望着帳外,此時風中帶着絲絲涼意,夜色完全黯淡下來,營中已經燃起了火把。曾經無數次想過退到高加索山脈,可每次想起這些,維雅切都會暗暗發誓,哪怕是死,也不想退到高加索,過那種老鼠般的生活。至少,在他看來,那種生活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現在,才發現好多時候,所謂的榮譽,所謂的尊嚴變得無比卑微,他不是一個人,每一個舉動都關係着許多人的命運。沃弗雷說的很對,雖然敗局已定,可是身邊還有兩萬多斯拉夫勇士要靠他活命呢,這些忠誠的斯拉夫勇士,有着活下去的權力。
看着維雅切眼神中終於有了些光彩,沃弗雷總算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維雅切經受不住打擊選擇自殺。維雅切一旦自殺,那蘇茲達爾河附近的斯拉夫勇士羣龍無首,只能敗得更慘。維雅切只要還活着,這些斯拉夫勇士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哪怕一點點希望也是好的。維雅切雖然還沒有做出選擇,但是已經開始動搖了。
趙有恭讚許的笑了笑,維雅切之所以敢在蘇茲達爾河開戰,最大的倚仗不是所謂的兵力優勢,而是東西兩側夾擊。有着華西列夫所部的配合,兩路大軍夾擊進攻,就
限制了定國軍的戰略空間,這樣就等於不費吹灰之力,將戰爭的主動權握在了手中。幹掉華西列夫所部,就等於打破了這種東西夾擊的戰略,從根本上瓦解維雅切的戰術部署。以前不敢主動出擊,那是因爲沒那個實力,現在維雅切所部只剩下了半口氣,以古鎮騎兵的速度和威力,估計用不了半天時間,就能打垮華西列夫所部。進攻的時機已經成熟,趙有恭自然不會繼續保守下去,更何況他還有別的後手,所以當即同意道,“紹烈所言不錯,此時正該乘勝追擊,經歷一場惡戰後,華西列夫受傷,所步兵馬人心惶惶,若是我們能奇襲諾斯拉,當能輕鬆取得勝利。”
攻打諾斯拉小鎮,並沒有什麼異議,接下來就是該如何攻打了。休整兩天後,古鎮騎兵終於有了動作,時至酉時,天色剛剛暗下來,楊再興和雨小晨就率領古鎮騎兵沿着長廊古道往東面而去。華西列夫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他或許進攻的能力不怎麼樣,但是防守方面卻做得非常充足。諾斯拉附近分成兩段大營,一裏一外,層層阻隔,平常時候,誰要是敢跑到華西列夫的大營撒野,那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可是現在不同了,華西列夫的兵馬折損太多,剩餘的兵馬,已經無法支撐兩座大營了,所以只能收縮兵力,這就導致外圍缺少了防護。真要說起來,華西列夫的日子也不好受,他比維雅切更難受。維雅切那邊雖然折損嚴重,但至少位於東方人的西面,只要鐵了心想逃命,還沒人能攔得住。可是華西列夫呢,他將營地駐紮在諾斯拉,不僅要面對西面的東方大軍,還有防備東面弗拉基米爾方向的東方兵馬。事實上,他維雅切的兵馬也是處在兩面夾擊的危險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