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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8章包藏禍心

    隆冬臘月,寒風捲着西北蒼涼的氣息,黃土高原的千古迷濛,似乎掩蓋住了茫茫大地。期待的大雪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陽光不是那麼明朗,時常會躲在雲層中偷窺下面的一切,臘八來臨,感業寺如往年一樣舉行了迎新法事。由於今年關中歷經兵災,百姓更希望借這次法事擺脫戰亂帶來的沉重。今年的特殊性,致使京兆府也格外重視這場法事,這一天巡城兵早早地就在感業寺周圍布控,防止法事進行期間發生什麼意外。巳時將過,通往感業寺的山路上滿滿都是人,在龐大的人流中,有一行人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一個錦袍公子,旁邊一個獐頭鼠目凶神惡煞的尖嘴莽夫,不用說,這一對組合自然是木婉清和嶽老三了。如此盛大的法事,連木婉清都來了,那趙殿下自然少不了的。

    木婉清走得很快,趙有恭則陪着蕭觀音跟在後邊。蕭觀音來長安時間不算短了,但是她對周圍的一切還是非常新奇,來長安這麼久,可從來沒出來逛過呢,更何況是參加佛門法事。蕭觀音是一個嫺靜的人,她行走於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卻依舊步履輕盈,一雙蓮足彷彿踏在雲層之上。羞花之美,美得銳利,豔蓋風華,蕭觀音的美,如含苞欲放的桃花,沉靜中帶着幾分醉人的嬌羞。趙有恭是個實誠人,他不得不承認一直吸引着自己的,都是蕭觀音的美麗,要說感情,真的沒有多少。只是以美相連,久而久之,感情卻慢慢融入了進來。其實世人對契丹人一直都有誤解,總覺得像這種狼性十足的民族不應該喜歡研習佛法的,事實上恰恰相反,契丹人是崇敬佛法的,其程度一點都不比蒙古人差。草原民族,一直過着與天爭命的日子,部落間也時常征伐不斷,死亡與鮮血沒有間斷過,這種情況下,他們更渴求神明的保護。

    感業寺並不大,幽幽的山林,川流不息的人羣,遠遠望去,彷彿一片虛無的潮水。走得累了,蕭觀音順着欄杆來到了高處,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種柔和的幸福,“停駐林邊水重重,依山遠望意濃濃。枯草連天迎新雪,白雲行駛豔陽東。”

    “悠悠千年半沉睡,苦苦相隨萬事空。一生漂泊多思戀,十指芳華風雨中。”一件披風落在肩頭,趙有恭攬着蕭觀音的香肩,看着遠處茫茫人海,才發現內心裏有着一絲共鳴。蕭觀音微微一笑,彷彿雲層散開,陽光普度人心。不知爲何,蕭觀音對趙有恭,有着一種特殊的情懷,是夫妻又不像夫妻,是情人又不像情人,但那種感覺很舒服,這個男人好像能看到她內心最深處的東西。一生漂泊多思戀,十指芳華風雨中,自己以悽美開頭,他卻給了一個完美的結局,這一刻,蕭觀音才覺得自己真正的融入到這個男人胸懷裏。他不是耶律洪基,他有着比耶律洪基更大的野心,也有着耶律洪基不具有的柔情,她蕭觀音心裏竟然真的住進了一個叫趙有恭的男子,她是不是很無恥呢?

    披風帶來的溫暖,驅趕走了山風帶來的寒冷,男人的懷抱讓這個冬天變得多了些溫情,“殿下,你接的真好,你說佛法真的可以幫助苦難的人們麼?”

    “怎麼又是殿下,叫官人,真是的,難道這麼久了,你還想離開本王回你的白浪河畔做你的青洛女神麼?記住,跟了本王,你這輩子也沒法做女神了”趙有恭略有些調侃的話,逗得蕭觀音掩嘴輕笑,她纔不想當什麼女神呢。一朵風中綻開的花朵,不知道會迷倒多少生靈。

    感業寺不大,來的人又多,無奈之下,法事搬到了寺外空地上,木女俠對這些神神佛佛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她來這裏就是湊個熱鬧,另外看看躲在寺廟裏杜絕紅塵的秦紅棉。梵音嫋嫋,百姓們虔誠的跪伏在地,只有在遠處大殿屋頂,兩個人嘰嘰咕咕的說着什麼。秦紅棉一身灰袍,長髮散開,只是手裏把玩着一把短刀,怎麼看都不像是修行之人,眼睛裏看到什麼,秦紅棉似有些喫味兒的撇了撇嘴,“婉兒,姓趙的這麼花心,身邊狐狸精這麼多,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喫味兒麼?”

    木婉清早就留意到趙有恭和蕭觀音了,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蕭觀音太美了,她的美純潔高貴帶着些不可褻玩的雅緻,能與之相比的恐怕只有那位楊婼然了。如果是幾年前,木婉清早就坐不住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她發現自己早已經離不開那個惡賊了,至於花心,似乎也是無可奈何,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有些時候很多選擇都是必須的,“能有什麼辦法?不過這惡賊比我那爹爹強多了,至少敢作敢當,朱璉也是識大體的人,倒也不曾欺侮過誰。哦,對了,說起我那爹爹,倒是忘了告訴你呢,前些日子來的信,宋江已經帶人攻入建昌府境內的落蘭部了,那爹爹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呢,娘,你難道真的不想管了?”

    秦紅棉神情錯愕,顯然她一直待在感業寺內,對天下大事沒什麼瞭解,只是那種錯愕停留的很短暫,隨後苦笑着搖了搖頭,短刀磕着青磚瓦,發出刺耳的聲音,“管得了麼?他既然是大理國的主人,這種事就該有所準備。當年少室山上,我們就把以前的孽緣斬斷了。既然放下了,又何必再糾結呢,他走它的路,我走我的路。婉兒,其實你不用告訴我這些的,你以爲我會爲了他前往大理麼?不瞞你說,待在感業寺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輕鬆的日子。”

    說罷,目光掃過遠處的一對戀人,看向了悠遠的天空。木婉清輕輕地點了點頭,也許這就是人生的無奈吧,孃親心中的思念註定不會

    有結局,老天爺有時候就愛捉弄人,難道孃親上輩子做了什麼惡事,這輩子來償還麼?

    長安進行着盛大的法事,而在洛陽城裏,卻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緊張氣氛,回到洛陽也有十多天了,柴可言卻每日都在焦慮中渡過。準備多時發動了風陵渡之戰,耗費巨資不說,還將多年來積存的物資消耗的差不多了,最後卻丟了長江以南大片土地,只得到了黃河以南的小片範圍。直轄的範圍小沒問題,問題是柴氏現在已經被定****徹底的圍了起來,從今往後,一切物資都會被定****嚴格封鎖,現在還看不出來,估計不出兩個月,河南府就會物價飛漲,到時候洛陽紙貴的場景就不是傳說了。需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光物資民生這一條如果不能妥善解決,不出三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就會被定****硬生生拖垮的。最頭疼的還是宋江,沒想到宋江這頭被閹割過的老虎還有這麼大沖勁,一進蜀中,彷彿魚龍入海,一發不可收拾,短短時間內連克漢中成都府,前段時間還一舉打垮了南面的蠻族部落,現在已經攻進了大理。蜀中千里沃土,人口衆多,大理國人口稀少,但是國家富足,如果再讓宋江拿下大理國,那宋江真有資本爭一爭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