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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章願做一條瘋狗

    打洪州?能不能打下來不說,首先洪州相比龍州,並沒有那麼重要,如果在向東馳援和放棄洪州之間做個選擇的話,相信李秉祚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洪州,因爲只要西夏人控制賀蘭原,等着解決東邊的戰事後,再騰出手奪回洪州也不是難事。只能打龍州,可問題是現在手底下只有幾千保安軍和趕來馳援的三千多定國軍,總數不到一萬人,以這樣的兵力去打龍州,不是以卵擊石麼?

    龍州一定得打,否則吳玠那邊風險太大了,一旦有變故,打不下銀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幾千人馬也很難撤出橫山的。兵力不足,能怎麼辦呢?趙有恭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駐防在側面的渭州兵馬了,看來得賭一把了。自從來到關中後,趙有恭已經很少賭了,因爲實在沒有必要,可是這一次,他願意賭一把,他就賭种師中是個血性男兒,他就賭种師中不是張俊那樣的利益薰心之徒。

    研好筆墨,趙有恭提筆寫了一封信,寥寥草草的寫了幾十個字,朝着門口喊了一聲,自有親兵進屋,將信遞過去,趙有恭笑着囑咐道,“將此信送到种師中將軍手中,記住一定要等到種將軍看了信之後,再回來。哦,對了,你過來。”

    趙有恭和那親兵耳語幾句,親兵不斷點頭,心中自然是納悶的。真是見鬼了,殿下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臨近午時,种師中正在帳中歇息,最近他爲西夏人的事可沒少操心。喫的也少了許多,所以神色並不是多好。眼看着就要開飯了,聽帳外一陣響動,本以爲是送飯的來了呢,誰曾想親兵一進屋就拱手稟告道。“種將軍,秦王殿下派親兵前來,說有要事相告。”

    种師中很納悶,趙殿下這個時候派親兵前來是什麼意思?將手裏的書放到案子上,緩聲言道,“讓人進來吧。”

    沒一會兒。王府親兵就進了帳,還將那封信交給了种師中。那親兵並沒有退下,而是低着頭站在一邊,似乎是在等待着种師中的回覆一般。种師中看着信,起初還算自然。可沒過一會兒,臉色就豐富多彩了起來,他喉痛涌動,雙眼圓睜,任誰都看得出這位小種經略相公怒了,而且還是怒不可解。

    种師中也是一把子年紀了,再加上家學淵源,深受兄長种師道的影響。所以爲人一直很穩重,哪怕是生氣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可這一次,他實在沒忍住。原來那封信上洋洋灑灑幾十個字,卻讓人看得壓根直癢癢。

    種經略親啓:今日,本王將與八千精兵北上龍州,誓要與西夏人一決雌雄。自此,本王以及八千將士生死後方交予種經略,是生是死。全賴種經略幫扶。

    一共幾十個字,有問題麼?語氣親切。態度誠懇,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可事實上不僅有問題。還大大的有問題,种師中心裏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過,更是暗罵一聲娘個腿的。趙有恭想幹嘛?你放着胡家堡不守,跑龍州幹嘛?還和西夏人一決雌雄,真是勇烈,可打仗哪有這麼大的?最可恨的是,最後那句話。是生是死,全賴種經略幫扶。看上去像是懇求,其實就是一個大大的屎盆子。聽上去挺不錯的,可換個想法呢?要是趙有恭和那近萬人馬全都葬送在龍州城下,那責任在誰?不在趙有恭,而在他種師中,因爲他種大將軍沒有當好奶媽,眼睜睜的看着趙殿下大軍兵敗。

    呼....呼....种師中喘着粗氣,眼睛裏陰沉沉的,這叫什麼事?發兵龍州的是趙殿下,要是兵敗了,卻讓他種師中背黑鍋,普天之下,就沒見過這種事。其實种師中也明白,趙有恭這麼做就是要逼着他率領渭州兵馬配合攻打龍州城呢。可种師中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爲什麼去打龍州城,那不是用自己的短處攻別人的長處麼?如果不是趙有恭統兵有方,名聲在外,又實實在在的於武州城下滅了十幾萬遼兵精銳,恐怕种師中就要認爲趙有恭是個白癡了。

    趙有恭肯定不是白癡,可打龍州總要有個理由吧?渭州兵馬北上龍州,李秉祚那頭老狐狸趁機出兵賀蘭原,一路南下怎麼辦?种師中真不想領兵去龍州,趙殿下死不死的,那是自找的,可那近萬將士不能白白葬送啊。將信往地上一丟,种師中一拍桌案,對着那名王府親兵怒喝道,“說,殿下爲什麼要打龍州城?”

    只是含怒一問,未曾想那親兵卻是膝蓋一軟,普通跪倒在地,接着淚水嘩嘩的往下流,他匍匐在地,產生求道,“種將軍,求求你老了,俺家兩個兄弟都跟着殿下去龍舟了,您要是不發兵救援,俺那兩個兄弟救活不下來了。”

    种師中差點沒氣暈過去,還有沒有天理了,下令發兵的是秦王殿下,跟他種師中有個屁關係,怎麼聽這親兵的意思,好像要是後邊兵敗的話,就是那種師中不作爲了。

    無賴,种師中現在就想到了這兩個字,趙殿下真不愧是天下頭一號的大無賴,种師中不明白,堂堂大宋皇家,怎麼就出了個趙有恭這樣的人物?悲苦的心煩了,种師中也失去了耐性,瞪着眼盯着那名親兵一字一句道,“滾....出....去....”

    就在種師中憤怒不已的時候,趙小郡王已經擊鼓聚將,下達了拔營攻打龍州城的命令。這道命令一下來,衆將差點沒嚇懵了,有的膽小的,心裏已經開始打顫了。攻打龍州城,殿下瘋了麼?

    幾個保安軍指揮使都是一臉的菜色,彷彿吞了死老鼠一般。倒是林沖和楊志鎮定的很,打武州和奪函谷關那樣瘋狂的事情都幹過了,還有什麼事能比這更瘋狂?打龍州?好像命令是這麼回事,可跟隨趙有恭許久的都知道這位殿下的性子。那種腦袋發熱硬着頭皮上的事情,他很少做。如果真的要硬攻龍州,那就說明殿下真正的目標肯定不是龍州。當然,這些葉靜堂等人不知道,而林沖和楊志也不會說。

    “殿

    下。龍州雖比不上夏州和銀州,但也是一座響噹噹的堅城,以咱們這點人手去龍州,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說話之人正是原保安軍指揮使黃成義,他說話時眼睛看着桌面,語氣之中帶着幾分不屑。都說趙有恭打仗有一套。武州城下打的遼人丟盔卸甲,端的是大宋奇才,可今日觀之,也不過如此,打龍州。憑什麼?就憑你是趙有恭?

    林沖盯着黃成義,嘴角冷厲,突然眉頭一鎖,輕聲叱道,“黃成義,你竟敢這樣跟殿下說話,可是覺得林某人的劍不利呼?”

    林沖不像高寵,一怒之下。血濺三尺,他看上去很文靜,像個老好人。可沒人敢小瞧他。在定國軍論武勇,首推高寵,可這第二位不是楊再興,也不是牛皋,而是這位坐在帳中不顯山不露水林沖。葉靜堂也曾經在東京任職過得,所以對林沖有些瞭解。禁軍第一教頭,豈是浪得虛名的?林沖性格沉穩。似乎蔫不拉幾的,可那絕不是他真正的性格。只不過是因爲有諸多羈絆,他多有顧忌罷了。可現在,他早已沒了那麼多顧忌,此時,他要是想殺誰,再不會那樣瞻前顧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