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花醉 >第421章 御旨風波震天下
    第421章 御旨風波震天下

    有些話無需說得太明白的,師師也是聰明的女子,她靜靜地坐着,朱璉也不再打擾,只是離開時對萱兒吩咐道,“好生看着李大家!”

    “嗯,婢子會的!”萱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李姐兒自從回來後,就一言不發,只是愣愣的坐在桌前。

    天黑了,月亮爬上枝頭,萱兒做了些飯菜,師師卻是一點未動,她還是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裏。任憑萱兒如何叫喊,師師依舊沒個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師師擡起了頭,原本美麗的雙目裏少了幾分光彩,看着窗外優美的月光,她笑了,那笑容讓人癡迷,讓人悲慼,因爲她笑着,淚水卻緩緩滑落。

    師師一遍遍問着自己,她是誰?呵呵,她還能是誰?她是一個青樓女子,一個比天下所有女子都低賤的女人,她是個*子,一個誰都能利用一下的*子。以前,她恨趙有恭,只覺得這個男人有那個心,卻沒那個膽兒。可現在更恨了,恨得刻骨銘心,恨得咬牙切齒,因爲到了今天她才知道,那個男人從未憐憫過她,一切只是爲了他的計劃。她李師師呢,只是計劃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就扔了。

    曾經,師師有着自己的驕傲,她覺得自己可以做個普通的女子,她可以喫苦,她可以勞作,僅僅只是爲了那份最後的尊嚴。可那個男人,在一日之間,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尊嚴,每當想起那個男人,她就像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情景。

    一個男子酒氣熏天,他英俊瀟灑,卻眼神陰鷙,他的嘴中不斷怒吼着,“你是誰?你就是個*子,一個隨便就能上的*子,沒有尊嚴,沒有驕傲,任人欺凌。”

    “不....”夢醒了,師師捂着雙頰痛苦的吼着,她好想殺了那個男人,殺了他,自己再去死,難道這一輩子要屈辱的活着?

    一夜,匆匆而過,陪了許久的萱兒累了,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師師從屋裏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她的手裏拿着一根白綾,踮起腳尖,輕輕一甩,三尺白綾打個結。小凳子悄無聲息的倒了,師師臉上透着一絲解脫的笑容。也許,她李師師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這個世道給她的只有痛苦。夢境裏,又看到童年的自己,那裏是一個普通的院子,父親的小聲,孃親的呼喊,漸漸地模糊了....

    萱兒一直睡着的,可不知怎地,渾身突然一顫,就好像誰紮了她一下似的。揉揉眼睛,看到屋裏晃着一個人影,那女子一身白色紗衫,腳踩碧雲靴,紗裙拖着長長地,一如第一次登臺獻曲。萱兒瘋了般撲了上去,她用盡全身力氣將女子拖了下來,淚水淹沒,哭着嚎道,“李姐兒,你快醒醒,你怎麼這麼傻,你走了,婢子怎麼辦?嗚嗚...李姐兒,你快醒醒....快醒醒....”

    萱兒的手一陣亂拍,也許是師師命不該絕吧,她竟然悠悠醒來,睜開眼,眼前是痛哭流涕的萱兒,想要擡起手,卻沒有力氣,只能弱弱的笑道,“傻丫頭,別哭了....是李姐兒對不住你...”

    “李姐兒,你不要說了。婢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能有什麼事還比離開得月樓難嘛?你不是一直都說離開得月樓,往日的李師師就死了麼?既然死了,你爲什麼還要再自尋短見?李姐兒,求你了,你不要離開婢子,你要去了,婢子怎麼活?”

    聽着萱兒毫無頭緒的話,師師笑了起來,她的笑如窗外的朝陽,明媚迷人。是她傻了啊,既然早就死了,又何必再死一次?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她叫李師師,卻不是李師師,她骯髒卑賤又如何,她沒有尊嚴又如何?她要活着,至少身邊還有一個萱兒。

    六月的風溫暖如火,吹皺了河水,冰冷了人心。師師因爲過去的事而失了活下去的勇氣,而有的人,則一身怒氣。

    蔡河邊上,一個嬌俏公子手持柳枝不斷地抽打着面前的石頭,那嬌俏公子鳳眼柳葉眉,小小的瑤鼻,紅潤的嘴脣,她分明是一名女子,那是什麼公子哥?

    她是誰?她就是官家的四女兒,當朝最美麗的皇室花朵茂德帝姬趙福金。所有的怒火都是衝着凌哥兒去的,她恨死了那個叫趙凌的男人,哪怕他戰功赫赫,哪怕他威名遠播,哪怕他勇武不凡。她就是恨,恨得要死,生活在這個諾大的皇族之中,趙福金最討厭的就是虛僞和欺騙,兄弟姐妹們說笑,又有幾個是真話?因爲討厭,所以她喜歡和那個紈絝不堪的凌哥兒在一起,因爲她覺得凌哥兒再差,至少是真實的,凌哥兒對她好,簡直什麼都敢做,爲了讓她高興,凌哥兒還斷了蔡三郎的子孫根。那時候覺得凌哥兒真的好厲害,也好好,所以決定這輩子要對凌哥兒好,她總是盼着凌哥兒回到汴梁,甚至有時候還想着偷偷溜出京城,去同州找凌哥兒。

    想他,真的好想,因爲自從凌哥兒走後,再沒人那般護着她了,再沒人那般遷就她了。

    所有的一切,一日之間都變了,他在武州立下了赫赫戰功,那一份功勞,乃大宋立國兩百多年來都未有過的奇功。所以,他晉位秦王,手掌關中。也許該高興的,因爲凌哥

    兒變得強大了,威嚴了,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因爲這就意味着欺騙,意味着以前的種種都是假的,以前種種的好也都是利用。

    趙福金打累了,抽累了,蜷着腿坐在蔡河邊上,任由淚水沖刷着臉龐,不知道從今往後還能相信誰,難道這個世上就不能有信任麼?父皇有提婚事了,本來還指望凌哥兒能救她脫離苦海的,現在一切都成了虛無,也許該長大了,嫁人就嫁人吧,這一輩子混混噩噩的過下去,直到哪一天稀裏糊塗的死去。

    有的人活着,卻像是死了,有的人死了,卻又活着。世間的事永遠搞不明白,就像你搞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下雨,爲什麼一定要有風。

    汴梁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趙有恭所能改變的,也許從踏出汴梁城的時候,有些人就註定要離他遠去了。宣和三年六月二十一,小雨,朝廷御旨送達函谷關,趙有恭如願以償得到了秦王之位,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手控關中了。當御旨下達的一刻,定國軍沸騰了,函谷關沸騰了,因爲這些關中子弟跟隨左右,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天麼?當兵爲將,誰不圖封妻廕子光耀門楣?

    好雨知時節,總會及時來,一場雨,灌溉了貧瘠的關中大地,也溼潤了關中兒郎的心,手捧御旨,趙有恭高聲大吼,“隨本王者,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晉位秦王,全賴諸位兄弟幫扶,一概子弟,盡有封賞。”

    有封賞永遠都不會有錯,剛剛平息下去的歡呼聲再次響起,每個定國軍士兵都高興地唱着跳着。今日大好的日子,趙有恭放開禁令,軍中大肆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