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花醉 >386章 這一拜,天地豪邁
    可怕的遼人,趙有恭緊靠城垛,粗重的喘息着,如今雙方人馬已經剿殺在一起,竟然還在用牀弩點射。最讓趙有恭恐懼的是,那些城頭上的遼兵竟然毫無不滿,依舊悶頭廝殺。耶律大石不是一直是愛兵如子的麼,怎麼就做起了這種事?

    事實上繼續發射弩箭的命令並非是耶律大石下達的,從軍幾十年,耶律大石把將士性命看得無比重要,又豈會下這種傷人傷己的命令?

    武州城下,耶律大石面對東城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韓德祥在幹什麼?爲何現在還不停止弩箭?王立人,你去瞧瞧,讓姓韓的把牀弩停了!”

    親兵統領王立人趕緊走上前來,低聲勸道,“大帥,漢人抵抗的太頑強了,若是沒了牀弩壓制,漢人可以隨意探出城頭,韓將軍如此做也實屬無奈!”

    韓德祥爲何要繼續放弩箭,耶律大石豈能不知?這樣若是能打下武州城一切都好說,可要是打不下武州,等撤下來後,大遼勇士又會怎麼想,那時軍心渙散,將士多有怨言,還如何打下去?

    思慮了良久,耶律大石一咬牙,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你去傳令,讓高星月和龐赫把所有後備人馬全部派上去,既然要拼,那就拼徹底一些!”

    “是,末將這就去”王。 立人轉身跑到後方,找了一匹馬奔馳而去,他也明白大帥的無奈,韓將軍牀弩不停,誤傷無數。大遼勇士現在攻城正酣。無法計較這些。可要是這樣還打不下武州城。那退下來的大遼勇士一定會追究這件事的。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攻下武州城牆,哪怕是付出慘重的代價。韓將軍在賭,大帥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就支持韓將軍。這一戰,大遼已經沒了退路,只許勝不許敗。

    得到耶律大石的將令後,龐赫眉頭緊皺。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大帥這是怎麼了?隨耶律大石多年,從未見過耶律大石如此焦躁過,武州城除了東城牆寬廣,其他三面狹窄許多,再加上護城河離着城牆又近,空地上能夠展開的兵馬最多是六七千人,若是非要涌上萬餘人,也不是不行,但對於大軍攻城並不是什麼好事。

    龐赫有着自己的擔憂。而高星月也同樣如此,接到將令後。高星月並沒有立刻派後備人馬撲上去,而是騎馬來到龐赫負責的北城門。

    “龐將軍,大帥爲何下這種命令?北城牆外根本施展不開那麼多人”高星月還未說完,龐赫就搖着頭出聲道,“高將軍莫急,龐某已讓人去東邊打探了,大帥一直以來都是用兵有度,這次這般做,估計是東邊出了什麼事情。”

    不出龐赫所料,當聽說韓德祥在雙方混戰時依舊使用牀弩後,他們就知道耶律大石爲什麼要這般不恤士卒生命了。韓德祥所作所爲,可是在傷人傷己啊,嘆息一聲,龐赫慢慢抽搐了腰間佩刀,“高將軍,下令吧,若今日拿不下武州,明日軍心渙散,還如何勝?”

    高星月艱難的點了點頭,申時初,遼軍突然加大了攻城力度,撞城木狠狠地撞擊城門,牛角聲嗚嗚作響。北城牆上,劉錡手持鋼刀,左臂已經鮮血淋漓,城下遼兵越來越多,就在剛纔,不知對面遼將怎麼想的,竟然將所有後備人馬派了上來。面對數倍於己的遼軍,劉錡心中涌起了一股無力感。有時候就是如此,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機智謀略都變得那麼蒼白無力。左臂被箭矢射中,鑽心的疼。

    瘋狂的遼兵越來越多,他們家這雲梯直接放到了城垛上,一架架雲梯緊緊挨着,兇猛的氣勢震得城頭定國軍士兵有些懵。劉錡刀柄往頭上一磕,頭盔落地,來到城垛處,高聲吼道,“兄弟們,想要活命的就把這些狗孃養的契丹蠻子打下去,快”

    一聲怒喝,驚醒了許多人,劉錡揮刀砍翻一名躍上城頭的遼兵,可是撲上來的遼兵太多了。一個身材粗獷的遼兵緊緊盯着劉錡,他看的出來,這個漢人地位不低,所以他壓低身子,怒喝着撲了過去。劉錡左手受傷,又經歷長時間苦戰,身體反應能力大不如前,明知道身後有遼兵撲來,卻已經躲不過去。

    “漢狗死吧”遼兵舉起彎刀,狠狠地劈了下去,這個漢人已經殺了太多大遼子弟,一定要活劈了他。

    劉錡本能的往右移了移,他寧願捨去整條右臂,也不想如此死去,他要是死了,北城牆上三千兄弟就沒了主心骨。

    “啊”身後一聲慘嚎,而本該到來的彎刀不知去了何處,回過頭,那名粗獷的遼兵已經死去,在他胸口插着一截斷槍,而他的彎刀也順利割開了一名宋將的胸膛。

    看着那個倒下的宋將,劉錡虎目含淚,丟下鋼刀,三兩步跑了過去,“龔茂龔茂你醒醒軍醫,軍醫何在”

    這些天已經有太多熟悉的人倒在了武州城牆上,如今連他的副將龔茂也未能倖免。鮮血浸滿全身,龔茂上身自脖頸到小腹被劃開了一條深深地口子,裏邊內臟清晰可見。

    “咳咳娘娘娘”

    一聲哀鳴久久迴盪,龔茂永遠閉上了眼睛,他到死想的依舊是見一見家中的老孃。劉錡哭了,任淚水淹沒了臉龐,這一刻劉錡突然多了一個念想,他不能死,就是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能死,他要將龔茂的屍體送回河中老家。

    “契丹狗兒劉某人在此,來啊”重

    新撿起鋼刀,劉錡原本俊朗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怖,他雙眼赤紅,彷彿忘記了疼痛。一刀刀砍下。遼兵竟有些怕了。

    東城牆上。卻比北城牆更爲慘烈,韓德祥親自督戰,又有千名遼兵守住護城河,但凡有撤退的一刀斬殺。沒有退路只能前進,一架架雲梯被推倒,可城下滿是遼兵,他們重新架起雲梯,繼續衝鋒。高寵宛若一尊殺神。長槍不知挑飛了多少人。

    木婉清左手長劍,右手短刀,她畢竟是個女子,哪怕有內力傍身,依舊擋不出不懼死亡的遼兵。六名遼兵齊齊圍上來,他們眼裏只有兇狠的殺意,沒有半點褻瀆,此時所有人都是瘋子,沒有男人女人,只有生與死。

    “殺了她”幾名遼兵一起撲了上來。彎刀劃過,木婉清努力去抵擋。可終究力弱,一名遼兵擡腿踹在小腹上,接着另幾名遼兵繼續揮刀砍下。

    嘶啦,木婉清就地一滾,可還是沒能躲過斜刺裏划過來的彎刀,後背、右臂中了兩刀,鮮血瞬間浸透了銀甲。

    趙有恭轉頭時,看到幾名遼兵正要再次劈下去,心中一急,大吼道,“婉兒!”

    秦王刀交予左手,暗運內力,擒龍功一推一引,幾名遼兵並不是什麼武功高手,不防之下,彎刀脫離方向,竟砍中了自己的同伴。趁着這個機會,趙有恭幾個箭步撲了上去,秦王刀反握橫抹,幾名遼兵哀呼一聲,相繼倒了下去。將木婉清抱起來,後背已經一片血漬,原本紅潤的粉脣少了幾分血色,豐滿的臉龐,好像乾涸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