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花醉 >第356章 招攬關中
    趙有恭的話非常管用的,同時大宋子民,誰願意真的誓死搏命呢?當兵,無非是想有口飯喫,能夠養活家人,尤其是府谷中的士兵,這些人大都來自永興軍路各部兵馬,投軍之前多是流民,所以對朝廷本就沒有太多歸屬感。→,如今聽了趙有恭的話,真的還存着拼命之心的,已是寥寥無幾。

    嗆啷,恐懼會蔓延,絕望也會蔓延,無需拼死,就不會有人拼死,有一人放下武器,接着就是十人百人,隨後這種情景不斷蔓延,洪元培沒法去阻止。這些士兵多是關中兒郎,並不像兩京兵馬以及南邊兵馬,他們心中對所謂的朝廷並沒有太多的歸屬。在大宋朝如此,放到後世也是如此,百姓心中想的更多的是生活,他們先有家纔有國,其後纔是朝廷。朝廷不等於國家,更不等於民族,這也是爲何古往今來造反者總能拉起一支隊伍的原因,尋常百姓哪裏知道什麼是造反?他們不是後世的職業軍人,懂得不多,從軍無非是爲了養家餬口,更何況趙有恭的身份在那裏擺着,他可是楚王世子,先帝留在世上唯一的嫡親血脈,趙殿下和官家的事誰說的清楚呢,民間尤其是關中一帶可一直流傳是當今官家搶了簡王殿下的皇位呢。

    無數士兵丟下了武器,最後只剩下了洪元培幾百名親信,趙有恭面含冷意,劉錡已經將手揚起,也許下一刻他就會下令放箭射殺。洪元培無可奈何,此時的他已經毫無勝算,擺擺手。對身後諸人喝道。“都放下武器吧。晉陵王殿下不是常人,斷不會言而無信的。”

    一聲令下,最後幾百人也放下了武器,見此情景,趙有恭對劉錡使了個眼色,便見劉錡站在山側,大聲嚷道,“關中子弟留在從北面縫隙慢慢出來。洪指揮使,現在麻煩你帶着自己的人馬從南邊離開,回去後告訴官家還有蔡樞密,想滅我定隨時能來,我定有何懼哉?”

    山巔之上,趙有恭像個孤獨的英雄,火光映在臉上,昏暗,迷濛,卻有偉大。洪元培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和蔡樞密都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如今的晉陵王早已不是那個混在京中的永寧郡王,他手握府中三州,又對雲中之地虎視眈眈,原來不知不覺中,趙有恭已經將所有人甩在了身後。

    宣和三年四月二十七,一個消息再次震驚了西北大地,寧化洪元培所部奉命征伐豐州,卻在府谷中伏,未放一箭,全軍被俘,上萬關中子弟入豐州當了俘虜,只有洪元培本部幾百人回到了太原府。至此,西北各處暫時再無人能威脅府中三州,更遑論同州本部?指望京兆府或者鳳翔府兵馬麼?聽說幾千太華山兵馬已經攪得京兆府和鳳翔府焦頭爛額了,他們還哪裏抽得出兵馬對付同州本部?至於秦鳳路諸軍兵馬,更不敢亂動,如今永興軍路定邊軍、保安軍、綏德軍等受調入左路大軍,伐遼之戰傷亡慘重,防範西夏和回鶻的重任全都壓在了秦鳳路兵馬身上,他們哪敢再去征伐同州?

    太原府內,蔡攸沒有怪罪洪元培,征伐豐州本就是無奈之舉,更像是在賭大運,沒能成,也在意料之中。看着面色憂慮的洪元培,蔡攸嘆聲道,“可見到晉陵王殿下了?”

    “見到了?”

    “嗯!”

    蔡攸皺皺眉頭,緊盯着洪元培的眼睛,輕聲問道,“感覺如何?”

    洪元培卻猶豫了起來,沉思一會兒,他才咬牙道,“不敢欺瞞蔡樞密,殿下處事不驚,面容矍鑠,端的是人中龍鳳,如不及早除掉,必成大患。”

    必成大患?蔡攸嘿嘿笑了笑,只是笑容卻異常苦澀,何須以後,現在已經是心腹大患了對官家,蔡攸有些微詞的,官家當年爲何那般注重臉面,爲何要在意他人如何說?爲王者,當殺伐決斷,不可瞻前顧後,婦人之仁,如果那時候官家拋開所有聲音,執意除去趙有恭,哪還有今日之禍?可也不能全怪官家,那趙有恭佯裝的也太像了,當年在京城,誰能看清他的真面目?當初他強佔李師師的時候,好多人還在嘲弄他的愚蠢,可今日一想,才知道這一招是多麼的妙。

    跟官家搶女人,搶的還是一個風塵女子,跟弄得人盡皆知,這下官家起了必殺之心,可又不敢明着殺,官家那人太在乎別人怎麼說了。

    哎,官家啊官家,你該講究的時候不講究,不該講究的時候窮講究,釀成今日之禍,該當如何是好?

    四月二十七,火山軍指揮使錢林、遼州節度使齊文廣,歷經長途跋涉後終於回到了火山軍駐地河曲縣,可讓錢林震驚不已的是他剛到河曲,就發現河曲大營換了一批新面孔,同時一員戎裝青年站在大營之前。錢林的人馬剛到營門,那青年將軍走上前來,拱手言道,“錢將軍、齊將軍,某家晉陵王麾下,定指揮使楊再興,現我家殿下正在營中恭候。”

    嘶,錢林和齊文廣同時臉色劇變,回到嵐谷的時候就聽說趙殿下奪了府中三州,還不費一兵一卒俘虜了洪元培所部上萬關中子弟,之前還多有懷疑,如今看來,多是真的了。錢林和齊文廣都認識趙有恭的,尤其是老好人

    齊文廣,當初立軍令狀的時候,也只有齊文廣出聲勸告的。

    既來之則安之,而且除了河曲,錢林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去太原府繼續在蔡攸和張俊麾下任職麼?至少錢林不想這樣的,程大哥用命讓他逃回,絕不是讓他繼續爲那幾個庸人效命的,錢林想得很明白,如果蔡樞密和張統制還想繼續調兵組左路大軍進攻遼人的話,他就推脫火山軍傷亡慘重,不宜再戰。錢林並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讓手下兒郎再做無畏傷亡而已。

    入河曲大營。趙有恭站在門口。看到錢齊二人,他笑了笑直接朝門口右側走去,到了拐角,他回過頭脆聲道,“錢將軍、齊將軍,本王不想多解釋什麼,兩位有什麼話可待會兒再說。”

    錢林和齊文廣心頭巨顫,他們一直觀察着趙有恭的。僅僅看了兩眼,他們就發現此時的晉陵王就像變了一個人,他變得威嚴十足,英俊不凡,擡手投足間,透着一股傲然之氣。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二人也很納悶,本來還覺得趙殿下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的,例如招降,最次也該聊一聊該如何互不侵犯的。趙有恭轉身朝北走去,那裏可是火山軍大營校場。錢林想了想,擡腳跟了過去。他倒要看看這位神祕的趙殿下想做什麼。

    火山軍校場,烏壓壓站着一羣人,這些人便是從府谷俘虜的上萬關中子弟,此時這些人全都面色無神的看着臺上,眼中滿是茫然之色,他們不知道該去做什麼,更不知道趙殿下會怎麼處置他們。不到午時,一身戎裝的趙有恭來到臺上,他手持秦王刀,頭戴紫金冠,而在他身後,還有百餘名士兵擡着十幾口箱子放在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