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花醉 >第225章 公子劉錡
    “你們是什麼人?”

    年輕人嗓門極大,這一聲怒喝,可是讓趙有恭三人喫驚不小,扭過頭來,趙有恭看了一眼,卻是不認識。不過這年輕人面容剛毅,額頭微微凸起,雙目如電,猛看上去,倒像是一頭剛出山的豹子。趙有恭不認識,可韓世忠和高寵卻認識這個年輕人的,他們呼口氣,凝眉苦笑道,“信叔,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咦?”一看三人面貌,年輕人大爲驚訝,緊走兩步,頗有些不信的說道,“韓大哥?高大哥?”

    “你小子,怎地這般語氣?難道連我二人也不認識了不成?”高寵擡手輕輕地拍了下年輕人,那年輕人神色激動,再三確認後,才搖頭笑道,“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們。”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劉仲武的九子劉錡,這劉錡雖是幼子,卻是像極劉仲武,十歲開始,便隨在劉仲武身邊,在定國軍待得久了,與定國軍一些年輕將領也是頗爲熟悉。如今得見熟人,劉錡自然是高興萬分的,不過興頭一過,他便留意到了韓世忠身旁的趙有恭。

    “信叔,這些年過得如何?聽說你都娶兩房媳婦了?”

    “呵呵,還能如何?草草的活着唄,至於娶媳婦,倒非小弟所願,奈何家父生前就給安排好的親事,小弟也是無奈!”

    劉錡說着話,神色間多有些沉鬱,自從劉仲武死後,老劉家的境地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前與劉家交好的也變得生疏了。對此,劉家倒是看得很開,家道中落,別人沒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這些年,家中兄長也都操持起了一些行當,做着些生意,唯獨劉錡依舊無所事事,哪怕成婚後,他依舊如此。

    劉錡絕非紈絝,也不是做不了生意行當,只是他不願罷了。爹爹戎馬一生,最後落得個臨陣逃脫的罪名,心中如何能平?劉錡想爲父親找回公道,如果他也如兄長那般做一商人,那爹爹的冤屈豈不是永無昭雪的可能了?

    看劉錡的神色,韓世忠也能理解一些,拍拍劉錡的肩膀,他輕聲笑道,“信叔,莫想太多了,當年劉老將軍走的時候,就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哈哈,不說這些了,韓大哥,你們還未說,這位兄弟是何人?”劉錡早就留意着趙有恭的,他發現這年輕人神色從容,看似隨意,卻有着一種貴氣。

    聽聞此問,韓世忠和高寵卻浮現出一絲猶豫,多年過去,誰知道劉錡又是如何想的?讓他曉得面前之人就是那個晉陵王,誰知道他會做些什麼?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劉仲武,韓世忠不會有半點隱瞞,可面前的是劉錡,所以他猶豫了。

    見韓世忠和高寵語氣吞吞吐吐的,劉錡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二位兄長不用爲難,若是不想說,不說便是!”收攏笑容,錯身而過,將香燭貢品擺在墓碑前,點燃了一疊黃紙。

    示意韓世忠二人不要多說後,趙有恭邁步來到劉錡身後,看着劉仲武的墓碑,他輕聲道,“你想知道,也是無妨,某家姓趙,現封晉陵王,今日來成紀縣,就是想祭拜下劉老將軍。”

    晉陵王?姓趙,不就是老殿下的獨子趙有恭麼?劉錡也有些理解韓世忠和高寵了,小殿下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讓人知道他來了成紀縣,還不知道會出多大亂子呢。

    對趙家人,劉錡沒有什麼好印象,當初爹爹盡忠皇家,可最終還是落了個這種結果。也許爹爹是尊敬老殿下的,可他劉錡不會,如今小殿下來了,又能做什麼?還跑到成紀縣來,是爲了收買人心麼?真要有心,早做什麼去了?

    “小殿下能來,倒是稀奇了,怎麼,殿下來成紀,只是爲了拜祭下我那可憐的爹爹麼?”話語中多是譏諷,低着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韓世忠雙眉緊蹙,走上前來,厲聲責備道,“信叔,怎麼跟殿下說話呢,還不快與殿下道歉!”

    “哼,韓大哥,殿下是你們的殿下,與小弟又有什麼關係?”

    高寵性格有些急,見劉錡依舊是這種輕蔑的語氣,當即上前想要揪起劉錡,也好理論一番。趙有恭伸手攔住了高寵,他倒不怪劉錡,趙家欠劉仲武太多了,劉錡也有權利責怪。

    看着劉錡略有些佝僂的背,趙有恭長嘆一聲,緩緩道,“劉信叔,你心中有氣,自是應該,本王不會怪你。本王能做的不多,只能告訴你,如若本王不死,就一定回還劉老將軍一個公道的!”

    留下一句話,趙有恭已經轉身朝坡下走去,韓世忠和高寵盯着劉錡看了一會兒,方纔嘆口氣,幽聲道,“信叔,你心中有氣可以理解,但小殿下並不欠你什麼,他今日來成紀縣,無非是想拜祭下老將軍而已。哎....罷了,你好自爲之吧!”

    韓世忠和高寵相伴離開了星野坡,劉錡一動未動的跪在墓碑前,只是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別處。他能聽得出來,剛剛趙有恭的話完全是肺腑之言。

    如若不死,必還老將軍一個公道。劉錡還在回憶着這句話,恍惚中,他連如何回的家都不曉得。

    官道之上,伴着漫天黃土,三騎飛馳而過。

    銀州渠坪寨,滿臉鬍渣的拓跋郄揹着手走來走去的,大熱天的,他還裹着一個布綢帽,再

    加上藍白花紋的寬袍子,看上去不論不類的。最近一段時間,拓跋郄的日子可是很不好過,自從兩個月前,新任銀州防禦使熊光璧就開始派人襲擾銀州附近各處山寨,牛羊搶去無數不說,還把附近的存糧挖了出來。馬爾康党項各部之所以能和西夏官軍周旋幾十年,就是因爲存糧有道,可這次偏偏出了個叛徒,存糧的地方被供出去後,熊光璧就像獵狗一樣領着人把糧食搶的搶,燒的燒。

    沒有了存糧,馬爾康党項各部人心惶惶,好在那寶貝女兒不知跟誰做了筆買賣,竟然用戰馬換來幾萬石糧食,這才解了燃眉之急。暫時還出不了問題,但拓跋郄很擔心熊光璧會像瘋狗一樣撲咬各部,就在前些天,神堆驛的羌人寨子就有點不穩的跡象,如果熊光璧真的趁機撲上來,神堆驛的羌人還真有可能投靠西夏。

    神堆驛位於渠坪寨前方,地勢險要,如果這個地方一丟,渠坪寨也就不保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神堆驛的,可要保住神堆驛,就得給羌人送糧食,那個羌蠻子胡爾勒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如今渠坪寨的存糧也就剛夠自用,哪有餘糧給羌人?對月暢想,過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沒轍了,拓跋郄又想到了自家寶貝女兒。

    來到竹屋前,窗口還有亮光,拓跋郄敲敲門,拉着長腔,很是和善道,“乖女,睡了沒?”

    拓跋輕雲蜷着腿,哭笑不得看了看門口,“睡了,爹爹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