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謀天下 >第27章 來得正好
    白蘇蘇入宮便是少使,得一宮主位,賜居雨露殿。

    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皇上在白蘇蘇宮中留宿了七八回,每半月總會有那麼兩三夜留宿在白蘇蘇宮中。

    雨露承恩,果真是個好住所。

    她驕縱慣了,又得皇上寵幸,在宮中也不知收斂,對誰都是頤氣指使,即便是對位分比她高的,也沒什麼好臉色。

    尤其是劉妃,沒少挨她白眼。

    各宮妃嬪是有苦說不出,白相如今在朝中一家獨大,誰也不想同白家過不去。

    白相連上了幾道摺子,說後宮不可一日無主,後位空懸有失國本,請示皇上早做決斷,擇合適之人入主中宮。

    然而白相推舉的人選並非是白蘇蘇,而是劉妃。

    其他臣子紛紛附議,讓皇上早立皇后,推舉的自然就是白相之女白蘇蘇。

    明面上,白相毫無私心,皆是爲了皇上着想,然而這司馬昭之心,未免太過明顯。

    安婕妤一臉擔憂,白蘇蘇只是少使,便如此驕橫,若真坐上中宮主位,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

    我淺笑不語,若白相沒上這摺子,皇上或許會爲了拉攏白家,立白蘇蘇爲後。

    然白相的摺子太過心急,白蘇蘇不過是剛入宮,他便催着皇上立白蘇蘇爲後。

    皇上就像是小孩心性,越是迫着他做什麼,他越是不想這麼做,越是順着他,他越是心懷愧疚,總惦記着是不是對他不夠好。

    在太后的身旁待的久了,都不喜歡被束縛,被逼迫。

    我瞭解皇上,因爲我和他是一樣的人。

    朝中沒了父親,白相便是一家獨大,如若皇上不能培養新的武將,他遲早會重新重用父親。

    這也是皇上爲何只是貶了父親去看守城門,他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我想盡了辦法,給家中寄去書信,我被廢黜,父親母親和哥哥們一定擔憂極了。

    我向安婕妤打聽了一下應書鳶的境況,皇上給了應書鳶良人的封號,至今還未召幸。

    這樣甚好,只要將應書鳶平安的養在後宮即可,若得了皇上寵幸,必會引起注意,遭來妒忌,屆時,她一個小小的替身又如何能應付。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個月,我覺着最近在冷宮越發圓潤了些,原先帶的衣裳都有些緊巴巴,小腹上的肉眼見着長出來了。

    先前好喫好喝的養着,也未見圓潤,到了冷宮,日日喫着粗茶淡飯,但是增重不少。

    近來還十分貪睡,總也懶洋洋的想着睡覺。

    安婕妤又來過一次,她的身子愈發消瘦。

    聽聞劉妃又有喜了,白蘇蘇晉了位分,升了長使。

    我雖身在冷宮,但有安婕妤時常來看望,消息倒也還算靈通。

    “主子,夫人回信了。”秋杉從門外進來,將手中書信遞於我。

    我拆開蠟封,展開書信,閱過幾行,心裏一陣苦澀,鼻尖微微發酸,眨眨眼,眼淚順着臉頰,滴在地面上。

    父親看守城門,任人欺凌,哥哥們賦閒在家,不得出路,本想做些買賣,好過生活,卻屢屢碰壁,遭人刁難。

    我本以爲只是沒了往日風光,過着尋常人的生活,沒想到父親和母親的日子如此艱難。

    先前風家攢下的家底,都被抄了個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座風家老宅,其餘風家累下的家產,都盡數充了公,以做十萬將士的撫卹金。

    如今竟是連維持生計都有些困難,只依靠着母親誥命的俸祿,和父親守城門的微薄收入,養着一家老小。

    家中的下人都遣散了,母親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今倒是什麼都會了,洗衣做飯,灑掃種花,樣樣都是親力親爲。

    哥哥們都在商量着包塊農田,種種莊稼,也不至於整日在家,靠母親養活。

    我看的心酸不已,哥哥們自小練武,學習兵法,是將士之才,滿身本領無處可用,只能放下刀劍,執起鐮刀挖鋤。

    “主子,若您願意,您一定可以東山再起。”漣芝垂首說道。

    先前我從未想過再出這冷宮,可此刻,我竟有些動搖。

    若我能討皇上歡心,是否可爲家中之人掙一些風光,讓他們的日子不至於如此難過。

    即便不做皇后,能爲父親母親添補些也好。

    我不再如此堅定,心中有些猶豫。

    入夜,點點的星光灑在院中,我坐在院中,拿出畫像,摸着畫像中自己的臉。

    畫中,印着顧經綸的私人印章,我的手輕輕撫過他的名字,停留在上面,來回摩挲,我向往他的生活,能四處走走看看,而不是拘泥於一方天地。

    若有來生,我希望能遇到顧經綸這般的男子,只此一人,相守一生。

    沉悶的夏風吹在我身上,異常炎熱,吹起我的髮絲,凌亂的在風中揚起,我收起畫像,心中已有了決斷。

    往後的幾天,我都在等連良人身邊的荷綏,等了幾日,她來看我,我託她轉告安婕妤,我想見安婕妤。

    不到三日,安婕妤就尋了個機會,來冷宮與我相見。

    “我想出冷宮。”我淡然說道。

    安婕妤眼裏盡是驚訝,隨即又十分欣喜,“難得你想得通,想主動些,你想如何做。”

    我搖了搖頭,還沒有想好。

    想出冷宮並非易事,光是見到皇上就比登天還難。

    “我還要再想想,只是先知會你一聲。”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安婕妤,她這身子風一吹就能倒,怎的我入冷宮這些時日,她便消瘦了這許多。

    “你若有需要我做的,言語一聲便是。”安婕妤從門縫裏塞進一盒糕點給我,是御膳房下午才做的,她知道要來看我,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

    我接過糕點,將一隻鐲子遞給安婕妤,“這隻鐲子是我入宮時皇上賞的,你戴着,皇上見着這鐲子,或會想到昔日,能記些我的好。”

    安婕妤接過玉鐲,套進自己手裏,拉住我的手,“即便是爲了讓你早些出冷宮,我也必定會讓皇上見着這鐲子。”

    小敘了幾句,安婕妤匆匆離開。

    我躺在牀上,不知有何緣由,能讓皇上到冷宮來。

    唯有見到皇上的面,才能討皇上歡心。

    討得皇上歡心後,又要有個何緣由讓皇上接我出冷宮。

    自古以來,從冷宮踏出的妃子兩隻手都數得過來,我更擔憂旁的大臣會上摺子勸阻皇上。

    還有父親的事情,必須查明真相,我回給父親的家書,囑託了父親一定要暗中查明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