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黃衣鼠人產生巨大刺激的信息,在這裏卻沒有多大用處,應該是環境不同,身份不同。
張靈均進一步的說道:“聽說柬寨埔的問題似乎是與一個叫‘蒼生大祭’的,能夠擺脫造物主的東西或者儀式有關?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蒼生大祭的?”
白衣飛鼠臉色瞬間僵住,原本那高高在上的,俯視的,戲謔的眼神忽然凝固,甚至是流露出了一絲絲恐懼,“這禁忌不應該是你能夠知道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伸手抓住張靈均的衣領,臉色猙獰,“不管你是什麼人,敢調查蒼生大祭,並且還已經調查到這禁地之中,看來你是連一條狗都做不成了,只能送你的精神迴歸神靈的懷抱…”
張靈均感覺呼吸不暢,順勢抓住脖子上的手腕,在掙扎之間,趁着定住另一隻手的匕首上的力量有着放鬆,一把抓住護手,帶着傷口被撕開的痛苦與鮮血將那匕首拔了下來。
“啊…”
白衣飛鼠見此就要退開,但張靈均抓着他手腕,從原本的推開,忽然變得緊緊的抓住,防止掙脫,另一隻手握着拳頭帶着利刃砸來。
“凝固!”
“死亡!”
看似普通的音節卻彷彿勾動了天地間的某種本質的,根源的,難以言喻的力量,然後扭曲着現實。
瞬間張靈均便感覺到身體好像變成了死去的木頭,突然變得不受控制,凝固在固定的形狀中無法動彈。
然後與此同時,緊接着頭顱內忽然傳來劇痛,身體的系統好像崩潰了,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這些竅孔內不由得流出鮮血。
力氣連同着生命力快速的從身體內被抽走,整個人變得越來越無力。
服用了補天丹後,擺脫了‘商’,記起了柬寨埔,卻依然還要受到這種‘真言’之力的影響。
對於現在的張靈均而言更重要的是如何從這種力量的操縱下掙脫出來,他有着這樣的經歷,有着經驗。
之前是如何做到的。
是回憶到那神像。
感覺到身體快速的崩潰,意識逐漸的潰散,張靈均當即便不由得不斷的回憶着那個心中的夢魘般的場景。
快快快…
那個畫面越來越清晰,每一個細節都分毫畢現,但是不知怎麼卻沒有絲毫的作用,依然被禁錮着,身體依然在不斷的崩潰,任由怎麼着急,也沒有絲毫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
…
…
“這是怎麼回事?”
白衣飛鼠在吐出真言之後,伸手去掰手腕上張靈均緊緊握住的手,卻發現竟然一時間掰不開,再擡起頭看他的臉,雖然七竅流血,悽慘無比,但是卻隱隱能夠看到掙扎之色。
瞬間臉色不由而變得異常難看:“竟然還能夠對抗真言?還能夠掙扎,我承認我是小看你了,還真是泥人也有火啊,既然如此,既然這麼的堅韌,那就徹底去死吧!”
說着便伸手抓向匕首。
就在這時。
忽然,砰的一聲槍響。
伴隨着槍聲的同時,白衣鼠人的身體被貫穿,鮮血灑落…
“你這該死的怪物,放開他。”
熾烈的痛苦傳遍白衣鼠人的全身,但比起身體被洞穿的痛苦,更讓他覺得痛苦的是受傷這件事情。
一個普通人,一個該死的…卑賤的蟲子…瓷器…竟然敢傷害神的子民…竟然能夠傷害到神的子民。
就真的沒有任何天理了嗎?
白衣飛鼠眼裏能夠冒出火,但他依然剋制着,思索着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怎麼沒有發現,讓這蟲子跑得這麼近,是感知能力變弱了?
因爲注意力太過集中注意力都在對方的身上,沒有注意到,不注意到就沒有意識,就不會發現。
不,不只是如此。
又不是什麼勢均力敵,要是面對着什麼大敵,可能會沒有功夫注意周遭的環境,但是剛剛面對這個泥胎,雖然有着一點點難纏,但白衣飛鼠可是很遊刃有餘的掌握着局勢。
他集中注意力觀察着這個忽然出現的人,然後發現整個人的存在感很輕,好像是與整個環境融爲了一體。
一個蟲子怎麼還有這能力?
這是什麼世道?
嗯…
不對…
這是…
白衣飛鼠忽然注意到,這個人的身後地面上菌毯上有着五色粘液的痕跡,而這痕跡一直延伸到他的腳底,鞋底的邊緣縫隙隱約可以看到。
“一個瓷器,怎麼會…怎麼敢…”
白衣飛鼠臉色不知爲何竟然變得恐懼,扭曲着,猙獰的看着陽木。
“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靈均心裏都快絕望了,身體崩潰,意識不斷的渙散,那畫面清晰的浮現着,卻彷彿只是嘲諷。
當初是如何做到的?
與現在有什麼不同?
不同的敵人嗎?
還是我有什麼不同?
張靈均回憶着之前的遭遇,與這時對比,感受着越來越接近的死亡,忽然隱隱明白了。
因爲有恃無恐!
因爲之前能夠掙脫,能夠對抗,於是便覺得一定能掙脫,一定能對抗,於是覺得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但之前能夠掙脫重要的不只是古怪的寺廟幽暗的燈光,泡在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中的古代神明的屍體。
與此同時還有着面對着死亡,面對着絕境,依然不甘心,是那一股拼勁一切也想要活下去的勇氣,是那一股拼勁一切也要攀爬的歇斯底里。
身體徹底死亡,意識即將崩潰,與此同時張靈均心中的那凝實般的渴望炸開,福爾馬林中的猙獰的神像同時睜開了眼睛,祂似乎是在笑。
現實中的張靈均睜開眼,帶着七竅流血,獰笑着,看着正在注視着一旁,注意力集中在一旁的白衣飛鼠。
一拳朝天,拳頭上淌血的刀刃,在白衣飛鼠惶恐驚愕的表情中,順着下顎紮了進去,順便將那即將不知吐向何處的真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