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農部主簿低着頭從書房走了出去。一出門,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任由是誰看了也知道他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離開書房後,便有王府的下人領着他出了王府大門。
“大人,這是王爺下令賜給您的獎賞。”
出了府門,主簿便看到外面大街上停留着一輛驢車,車伕瞧見他的身影立馬走了上來。
驢車的體積頗大,上面蓋着厚厚的一層黑布,看不清黑布之下酒精放置着什麼東西。
不過,光從外形上來看,應當不在少數。
面對着車伕,主簿稍微收了收臉上的笑容,低咳了一聲。
“多謝了。”
說罷,他便走過去,伸手想要將黑布掀起一個角,瞧瞧裏面究竟是什麼好東西。
之前趙高渂雖然說是要給他獎賞,但沒有明確提到這獎賞到底是什麼,主簿心裏好奇着呢!
可當他的手快要接觸黑布之時,那車伕突然出現,擋住了他的動作。
“抱歉,大人,王爺說過要等送到您府上之後,纔可以揭開這黑布。”
車伕滿臉歉意的說道,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
他作爲運送的車伕,實際上也不清楚驢車上放的東西是什麼,這車是從王府內送出來的,他接手之時上面就已經有黑布了。
有趙高渂的命令在,車伕也不敢擅自偷看。
聞言,原本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的主簿頓了頓,神色緩和了些。
“既是如此,那本官遵循王爺的意思,走吧。”
忍下好奇心,主簿上了自己的馬車,讓驢車跟在後面,一直到自己府上。
成安王府位於北街,整個北街只有王府這一家豪貴。
城中其他的官吏基本上都住在東街,距離縣衙要近一些,農部主簿自然也是如此。
他的府邸在一衆官吏中算是上等的,大門同樣是朱漆,顯現着華貴。
按理說,驢車應當是從側門或者後門進入,可主簿有意想要顯擺一下自己受了王爺的賞賜,便讓車伕堂而皇之的從大門駛了進去,模樣十分的招搖。
驢車停在了府中最爲寬闊的院子內,引得不少下人偷看。
下了馬車,農部主簿興致勃勃的衝向院子裏,先是將下人都屏退了,這才滿心歡喜的圍着驢車打起轉來。
眼下就剩他自己了,得好好瞧瞧王爺賞賜了自己什麼好東西。
手一揮,黑布便被掀開了一角,露出被掩蓋在底下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
看清車上的東西后,農部主簿傻眼了。
在他面前,是被堆疊在一起的木料,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震驚了一會兒,他有些不死心的將黑布整個扯下來,把所有東西都暴露出來。
“這這這!”
看到一車的木料時,農部主簿嚇得話都說不出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如果說之前看到一角,他還有些懵,如今木料的全貌顯現出來,已經印證了他心中最爲害怕的那個猜想。
就算他的記性再差,眼前這一堆木料也能認出來,全都是他當初用狸貓換太子的計策換的木料!
便宜的木料與貴重的木料還是有着很大的差別的,雖然尋常人很難辨認出來,可只要是熟手,卻極爲容易分辨。
那個手下就有着以假亂真的手藝,至少將當時葉蓁與林彬都給瞞了過去,即便是難民中曾有過建房經驗的老手也沒發現出不對勁。
要不是因爲替換的那批木料質量實在是太差了,房子才建到三分之一便塌了,讓嶽管事瞧出不對,或許農部主簿還真的能瞞天過海。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驢車上足足有幾十根木料,堆疊得滿滿當當,簡直要晃花了農部主簿的眼睛。
縱然他再愚笨,也能看出來爲何今日趙高渂會突然將自己叫去,還“賞賜”了這麼一車木料。
主簿整個人都嚇懵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暫且不論農部主簿這邊到底是個怎樣的反應,再說另一邊,書房內的趙高渂與謝雲殊。
待到主簿離開後,謝雲殊依舊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葉蓁發現新荒地上的木料被人替換一事,還沒來得及與他說,此時的他完全不知情。
而且這件事一直都是葉蓁與林彬二人去負責的,趙高渂也不打算與謝雲殊多說什麼。
“對於如何處置葉蒙一事,你有何想法?”
趙高渂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
京城的欽差抵達城中也有一兩日了,根據縣令前來稟報的消息,對方似乎對成安王一直避而不見的舉動十分有意見。
倒不是因爲葉蒙敢自恃欽差的身份,給一位親王甩臉色。
而是趙高渂以往給天下人樹立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就算他近段時間的行爲頗爲不符合尋常,葉蒙還當他是那個不敢得罪任何高官的成安王。
謝雲殊輕笑一聲,擡了擡眼皮,出言道:
“這裏是成平州縣的地界,無論是陛下還是清遠侯,可都管不着這裏。王爺想要葉蒙如何,他就得如何不是?”
對於葉蒙,他並沒有什麼印象,只記得葉家滿門都是些不入流的蠢貨。
也就是自己當初過於自視甚高,纔會一不小心着了對方的道,無奈之下與葉蓁成了親。
可如今看來,這場親事,很難說是對還是錯呢。
至於這次京城欽差是葉家庶子一事,謝雲殊目前還在斟酌着要不要告知葉蓁。
兩人都相處這麼久了,他定然是知曉對方與之前那個葉蓁完全不是一個人,也摸不準對方對葉家之人的態度。
但是以目前的局勢來說,最好是不要暴露他們人在成平州縣一事,否則極爲容易招惹禍端。
北邊要打不打,西寧王與瑞賢王兩邊的欽差可要比成安王這邊到的更快,卻也一直沒聽見出什麼動靜。
瑞賢王的糧草,西寧王的兵馬,肯定都不會輕易鬆口白送出來。
那成安王一個實力最弱的藩王,又怎麼可能會領先於這兩位,先削弱自己的勢力?
“此話,倒也沒有問題。只是這葉蒙怎麼說也是你夫人的弟弟,這樣一直晾着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