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過後,她又將此事細細思索了一番,察覺到其中的弊端。
宋婉與張學海暗中偷情,這事的確不假,也足夠讓她痛恨。
可她真的能不管不顧的戳穿這段姦情,只爲了替自己出一口惡氣嗎?
宋婉再怎麼說也是縣令夫人,這事一旦被揭破,屆時承擔縣令怒火就不只是他們這對姦夫淫婦,還有宋家與張家!
雖說兩家都是本地氏族,有着自己的依仗,可戴綠帽子這樣讓男人無法容忍的事情,免不得會讓縣令翻臉。
張家會得到如何的懲治,宋溫不在意。
她嫁進張府這麼多年,即便上面的婆母公公對她還算客氣,可也只是礙於她身份給的一些體面罷了。
該有的溫和與心疼,她是半點沒有得到過!
更別提張學海了,這些年他對着自己不是打就是罵,宋溫心中都有些麻木了。
若不是爲了腹中的孩子與宋家的臉面,她早就回孃家,哭着要和離了。
張府她可以不管,但宋家,她怎麼也得顧及三分。
這一點倒是把吳夫人點通了,先前她只顧着生氣與仇恨,全然沒想到這方面。
古代大戶人家最要緊的就是臉面,哪怕宋婉不是縣令夫人,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大娘子,她與人通姦,宋府都得私下捂緊了處置。
更別提她如今是縣令夫人,牽一髮動全身。
“表姐,我實在不希望因爲這事害得家裏雞犬不寧。”
宋溫嘆了口氣,她也不是那般唯唯諾諾的性子,只是關乎家人,始終不敢走出那一步。
這樣的糾結情緒也在吳夫人心頭蔓延,不可否認,她同樣恨不得立馬揭開宋婉嘚瑟真面目,讓所有人都瞧一瞧。
可宋溫的話讓她遲疑了。
姨母對自己也算是恩重如山,自己真要爲了一己私利,毀了宋家嗎?
幾番猶豫之下,吳夫人忽然腦子一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瞧我都急懵了!這事咱們先按下,你且等等我,我去問一問謝夫人有何高招!”
說着,她也不管身邊宋溫茫然的眼神,提起裙子就趕緊出了門。
如今的吳夫人,全然將葉臻當成自己的軍師了,遇到什麼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此時,另一邊的縣令府中。
坐在自己院落裏的師爺悠閒地喝着茶,好不愜意。
自從張學海這個傢伙被縣令停職之後,他在縣衙裏再也沒了對手,行事無比暢通。
“大人,張學海那一夥人被堵在門外,氣沖沖的走了。”
不多時,一個穿着家丁服飾的人進了院子,跪着向師爺彙報消息。
聞言,師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隨手便從袖子裏掏出一些碎銀子,丟給了對方。
“幹得不錯!這是賞你們的!記住,別讓姓張的踏進咱們府門一步!”
說起來,這件事還是葉臻安排的,師爺只是遵從她的吩咐。
就連打賞下人的銀錢,其實也是葉臻偷偷塞給他的。當然,對方塞的多,他花的少。
愉悅的喝了口茶,師爺心裏別提多舒坦了。既打壓了自己的死對頭,又拉攏了一個身份很是不一般的人物,自己的前程指日可待!
縣令明擺着不樂意搭理他,有點眼力見的下人都知道該如何站隊。
那家丁喜滋滋的接了賞錢,剛塞進懷中,忽然眉頭一皺,低聲衝着師爺說道:
“大人,今日張學海來得時候,小人一直聽他嘴裏嚷嚷着一些奇怪的話。說是什麼知道葉臻的陰謀,要向縣令大人揭穿,小人想着或許有用,便記下了。”
此話一出,師爺剛纔還極爲得意的神色立馬變了,沉着臉坐直了身子。
他是知道葉臻乃是謝夫人的名字,至於張學海嘴裏說的什麼陰謀,他腦海中也隱隱猜出是有關於什麼事的。
這事可千萬不能讓縣令發現,否則不僅葉臻那邊得出事,到時候與望月樓來往密切的自己,也會被波及。
師爺眼珠子一轉,旋即抓起紙筆,飛速寫下一段話,塞進信封。
“你趕緊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北方的流放村中,送到謝夫人家裏。記住,千萬要保密!”
瞧得自家大人如此嚴肅認真的模樣,那家丁愣了一瞬,隨即趕緊點頭,拿着信封就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看見對方的背影漸漸走遠,師爺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聽從葉蓁的話,讓自己最信得過的心腹去堵門,這纔將消息攔截在手裏。
要是縣令的親信聽到這話,指不定得鬧出什麼事!
師爺派的人那是快馬加鞭,一刻不帶停歇的往葉臻家中趕。
當吳夫人這邊還在半路上時,師爺的信件已經被送到葉臻手裏了。
得知是師爺給自己傳來的消息,葉臻先是給那位氣喘吁吁的家丁塞了點銀子,旋即拿着信封與謝雲殊進裏屋看去了。
“張學海恐已知道甘蔗內因,請警慎!”
短短十幾個字,卻讓葉臻與謝雲殊夫婦二人都黑了臉。
沒想到他們費盡心思做掩護,還是泄露出去有關收購甘蔗一事的內情了。
葉臻倒不是怕自己受到波及,而是擔心這件事萬一被縣令知道,兩邊一翻臉,不僅生意沒法做,好不容易給村民們製造的工作崗位也泡湯了。
如今村中幾乎大半的村民都來她工坊裏做工,單單就她開的工錢,是這些村民每年種地掙得好幾倍。
更別提她依靠着望月樓,將整個縣城的甘蔗價格提升一半!
“這個張學海,真是個禍害!”
氣憤的罵了一句,葉臻沒想到這次不僅沒把對方打壓住,反而還讓他獲得了更致命的信息。
蠻夷縣城到底是縣令治下的,要是對方真想細查,那她利用望月樓打掩護收購甘蔗製作冰糖的事情定然會容易被揭破。
“嗯,此人不可再留。”
放下信紙,謝雲殊臉上也難得出現一絲凝重。
葉臻壓根就沒打算留他這個禍害,只是眼下證據還不全,她沒把握直接將對方一擊致命。
“可如今咱們還是得先想個應對的法子,就算師爺那邊幫襯着,也難免出現紕漏。”
無奈的嘆了口氣,葉臻走出門,遠遠地瞧見竹屋那邊忙碌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