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並沒有太多精力去理會這件事。
因爲談正平捏着電報找來了。
電報是周浩然發來的,說是他們已經返程,但王冬雪懷孕不穩當,需要住院幾日,再動身返回。
當然電報上肯定沒有那麼多字,是張春暖轉述給桂花嬸子時稍微修飾填充了一些內容。
知道王冬雪懷孕了的消息,桂花嬸子抱着小囡囡直抹眼淚,嘴上一直說着:“華成對不起冬雪,周家對不住親家。”這樣的話。
張春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見到小囡囡乖巧地一邊用小手給桂花嬸子擦眼淚,一邊軟糯地說“奶奶不哭,囡囡呼呼。”,心裏一陣酸澀。
最後,她婉拒了桃花嫂子的留飯,心情低落地回了家。
回到家後,看到沈八月拉着沈十七在後院把小雞攆得嘰嘰亂叫,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請兩小吃了一頓竹筍炒肉,打得二人抱着紅腫的手心窩在爺爺懷裏掉金豆豆才罷休。
又過了兩天,眼看着牆上的日曆撕得只剩下兩張。
這天沈家正在喫午飯,常平和徐彩霞急匆匆地就來了。
張春暖看到二人,就知道褚盼兒又跟神祕男人幽會了。
但飯還沒喫完,就這樣甩了碗筷去捉人?
她可做不出這種傷身的事情。
想到上次常平說,那兩人在草垛子裏能黏糊一個多鐘頭,便不急了。
叫王心昱去廚房拿來兩副碗筷,請常、徐兩人坐下一起喫飯。
一刻鐘後,張春暖終於喫飽了,又等了幾分鐘,待常、徐二人也放下碗筷,纔對沈老爹說道:
“爹,常知青和徐知青找我去教她們醃鹹菜,天冷得很,你別編筐了,領着兩個娃兒去屋裏睡一覺,我去去就回。”
說完,她轉頭看向小三子和王心昱,交待道:“你們倆等下把院門拴好,這麼冷的天,山裏的野東西說不準回下山來,別讓它們進院子。”
將家裏老小安頓好後,她纔跟着兩個女知青趕緊下了山。
剛走到知青院門前,正好被打發來找人的周明達碰上了。
“春暖嬸嬸,兩個知青也在,正好我爹讓我來找你們倆,談知青已經在祠堂了,你們趕緊跟我來!”
此時張春暖三人都懵了,三臉懵逼看着臉色難看的周明達。
“明達,村裏出了什麼大事了?咋還要幾個知青去祠堂啊?”
反應過來後,張春暖立馬開口問。
周明達臉色臭得好像別人欠了他千八百塊似的,只是說:
“嬸嬸你就別問那麼多了,還有你們兩個知青,趕緊跟着我走,去晚了被罵,可別怪我。”
嘿,這小子什麼態度!
張春暖想到他都當爹了,就沒動手,只是拉着常徐二人跟在他身後往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外,嚯,人真多!
張春暖大致看了看,好嘛,除了被她家裏的老小和龍鐵柱外,山腳村可謂全員出動。
周明達開路,一行人進了祠堂,張春暖的注意力就被捆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兩個人吸引住了。
原來是怕他們看到不該看到的,長針眼啊!
她在這邊看得興致勃勃,緊跟其後的兩個女知青卻嚇得一邊尖叫一邊捂臉。
楊梨花走過來,把兩個女知青帶到了角落裏。
張春暖看過去,正巧和黑着一張臉的談正平對上了眼。
說真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一本正經的談正平。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還想過去逗弄他兩句。
突然,一道熾烈癡迷的目光射來,讓人無法忽視。
張春暖皺着眉頭看過去,這人……好眼熟。
還沒等她想起這人是誰,就聽到周立學嚴肅的聲音響起。
“你們這些知青來到山腳村,我自問對你們雖然說不成多好,卻也問心無愧敢說一句不差!
借糧食,準備院子,讓人手把手教你們幹農活……樁樁件件,都是我們山腳村的心意!
要是心裏有怨氣,你們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鄉下人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比不過你們城裏人講究。”
說到“講究”二字時,語氣是顯而易見的諷刺。
聽得談正平和兩個女知青都有些難以接受。
“可就是這樣講究的城裏姑娘,跟人鑽了草垛子!”周立學指着褚盼兒,冷聲說。
此言一出,圍觀衆人一片譁然。
雖然他們看到被捆着扔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時已經猜到了幾分,但真的聽到周立學說出來,又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這種髒事,在山腳村可從來沒發生過!
“好了。”大爺爺柺杖往地上用力一杵,說道:“栓子,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大爺爺的問題,周立學也在爲難。
他沒有經驗啊!
解放前,下河村抓到這種事,曾把人裝豬籠子裏,幫上石頭扔河裏。
現在可不能這麼做。
就算能,周立學他也不敢啊!
周明達想到自家還沒放假的妹妹,冷聲道:“把這種不要臉的女知青送回知青辦,至於這跟男的……打斷腿扔出村去!”
他知道自家老爹不願把事情鬧大,那麼就不能把人往公社和派出所送。
聽了他的話,周立學陷入沉思。
褚盼兒見能做主的人面上都有所意動,一邊扭動身子掙扎,一邊叫道:
“不能送我回去!我不能回去!閔大哥救我!你說你會娶我的!”
見滿心滿意戀慕的男人完全不敢擡頭,更不敢說話,她心中一恨,道破男人身份。
“他是西山礦場的會計閔凱旋!是他勾引我,他還讓我……”
“我娶!”
閔凱旋目眥欲裂,看着褚盼兒的目光冷得不似活人。
在褚盼兒叫破閔凱旋身份時,張春暖才恍然。
原來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