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沈老爹做的,大白米飯配上用韭菜炒的雞蛋和辣椒燜臘兔。
一開始沈老爹做飯時還不敢像現在這樣下糧食,還是在張春暖生氣下了死命令後,他纔開始照做的。
不過也是在張春暖在家裏喫時會這樣,要是張春暖不在家喫,那他該怎麼節省還是怎麼節省。
就比如早上那頓,是紅薯雜糧粥,中午是雜糧飯,只是想着張春暖喫不飽,才另外蒸了米飯讓小三子送去。
張春暖自然也知道這事兒,只是老人家嘛,都是這樣,節約習慣了。
穿越前她的院長媽媽不也是這樣嗎?整天出去撿人家不要的快遞紙箱和飲料瓶,她都成爲千萬粉絲的大主播,有錢了,院長媽媽還是這樣。
因爲有與老人相處過的經驗,因此張春暖無比明白一個道理:年輕人,不要想着去改變老人的消費觀和價值觀。
因爲你一旦這樣做了,老人就會反過來改變你的婚姻觀和人生觀。
大家相安無事,處於各自的舒適區就好。
反正不耽誤她喫大白米飯嘛!
喫完晚飯,張春暖跟沈老爹和小三子打了一聲招呼,拎着搖籃就回屋睡覺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張春暖早早起來,做了雞蛋灌餅當早飯,喫飽又用油紙包上幾個帶着去集合了。
來到昨晚下工與楊雪花分開的地方,果然看到她在等着自己。
張春暖小跑過去,趁着楊雪花剛要開口說話,就打開紙包,捏着個雞蛋灌餅往她嘴裏塞。
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楊雪花正要與張春暖打招呼,嘴裏突然多了個混合着蛋味與面香的東西,她下意識往下一咬。
咬了一口後,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臉轟的一下紅到了脖頸上。
“不行,我不能喫!”
張春暖見她拒絕,佯裝生氣道:“雪兒姐,你都咬了一口了還想還我?!”
“......”楊雪花不敢說話,老實說,她有點害怕張春暖生氣。
明明是比張春暖大了6歲,在她面前卻像個小妹妹似的。
張春暖見這招有用,繼續惡狠狠地說道:“反正我不管,你必須得喫完!不然我...我...我......你笑什麼?!”
“沒、我沒笑。”楊雪花用餅掩住嘴角的笑容,一邊喫着一邊心裏琢磨家裏有啥好喫的,明早也給張春暖帶來。
就這樣過了幾天,張春暖感覺時機成熟了,再等下去就要去更遠的地方挖溝渠,時間不夠,便打算第二天去一趟縣城。
下工時,她去跟小組長請了假,說明第二天要回孃家一趟。
當然是找的藉口,這輩子張春暖都不可能去螺螄溝村張家。
雖然挖溝渠是公社的任務,但也沒有說不能請假的,張春暖很順利地就請好了假。
與以往一樣回到家,喫過晚飯後,張春暖突然對沈老爹說道:“爹,我今天下工時跟組長請了假,明天回孃家一趟。”
沈老爹看了她一眼,心裏瞭然,點了點頭,說道:“是該去一趟了,親母女哪有隔夜的仇,你回去好好跟親家母說說啊。”
張春暖愣住了,自己坐月子時不是都說得很清楚了嗎,她現在只有一個家,那就是沈家,怎麼沈老爹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小三子雖然有點呆卻不傻,來到沈家後自然也發現了沈家的一些古怪之處。
比如嬸孃房裏裝滿各種東西的鎖着的櫃子、比如家裏用不完的好看的布料、比如......
太多了。
“我曉得的,爺爺你放心,我明天會在家幫你帶弟弟和妹妹。”
張春暖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小三子你記得跟我一起在食堂喫飯的那個嬢嬢嗎?她有個兒子比你小兩歲,你可以去找他玩。”
“記得。”小三子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我可以把那個弟弟帶來家裏玩嗎?我想幫爺爺看弟弟和妹妹。”
“那你要去問問那個嬢嬢同不同意了,好了,趕緊收拾好去睡吧,小娃兒睡太晚會長不高的。”
張春暖走到沈老爹身旁,拎起搖籃回房。
第二天她一覺睡到大天亮,喫完早飯,等其他人都去上工了,才揹着一個揹簍往縣城方向走去。
下河村雖然離縣城近,途中卻要經過一個不知名的村子。
張春暖遠遠地拉開距離,沒有與那個村子的人打照面,繞了一圈,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纔到的縣城——百官縣。
聽說是因爲這地兒從古至今出過上百個官員而得名。
從鐵牛山上流下的山澗順着上河村,途徑下河村、不知名村子,流入百官縣。
張春暖抵達縣城時看了看時間,是上午9點50分。
她先去找了喫飯的地方,走遍整個縣城也只看到了一家國營飯店,她先站在門外看了看,收到了閒着發慌的服務員白眼一對。
再看店裏寫在黑板上的菜單,頂頭四個大字——今日供應。
下面是菜單和價格,主食有米飯、饅頭、餃子、包子,價格不貴就是要錢也要票。
葷菜只有三個,全葷的紅燒肉8毛一份,還要1斤肉票,半葷的是辣椒炒肉,4毛一份,要半斤肉票,剩下一個葷菜是炒雞蛋,3毛錢一份,不要票。
素菜沒寫菜名,只寫了店裏有的食材:白菜、豆腐、蘿蔔等等,似乎是讓人自己點菜的,每份2毛。
張春暖站在外邊看了一會兒,隨便撿了張桌子放下揹簍坐下。
服務員見到她進來了,翻了個白眼拿着個小本子走了過來,沒好氣地問:“喫什麼?”
這個時代不管是供銷社的櫃員也好,還是國營飯店的營業員也罷,都是一個態度:顧客不是上帝,老子纔是!
因此對於服務員如此不客氣的態度,張春暖也沒說什麼,只是沒擺出她招牌微笑,“麻煩給我來二兩米飯、一份紅燒肉,再加上一個白菜燉豆腐。”
服務員隨手記下,“一個米飯、一個紅燒肉、一個白菜燉豆腐,共一塊一毛錢,糧票二兩、肉票1斤,先交錢再喫飯。”
張春暖從兜裏數出錢和票交給服務員,換來三個小木牌,廚師做好後,拿着小木牌去取餐窗口領菜。
她看着桌上的飯菜,有些喫驚。
現在的人做菜是真實誠,一斤的肉票,就用一斤肉給你做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