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你說的是真的嗎？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那廢稿是哪個出題老師扔的？清潔工呢？審問過了嗎？”
“不會是有人故意偷題吧？”
所有參與進工作的幹部和老師全都慌了，要是高考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可都要受處分哪！
衆人沒了剛開始的淡定，一個個都追問起來。
坐在上位的教育處長也震驚地瞪大了眼，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要知道，出題的老師基本上都是由他安排的...
“不可能！”他死死皺着眉頭，“那些老師都是通過了政審的，而且進去之前，我沒有通知過任何人，他們根本沒時間和外面的人通氣兒！”
“如果真的發生了考題泄露，那一定是安保工作沒有做好，才讓有心人混了進去，動搖了他們的意志！”
他飛快地把鍋甩了出去，不安地摩挲起茶杯。
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黑五類了，把自己的帽子保住纔是正經事！
教育部長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但表情也冷了下來，頗有些緊張地望向王松，“王教授，究竟是怎麼回事？”
會議室內的其餘人也紛紛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在心中暗暗祈禱這只是一個玩笑。
然而，事不遂人願，王松平靜地將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部長，那位保潔我們已經查過了，身份沒什麼問題，但是還有些疑點沒有弄清楚，所以人暫時扣在了樓裏，讓安保隊監視着。”
“這個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也是我們不想打草驚蛇。”
“因爲那份廢稿和紙條上筆跡不屬於任何一個老師，也有可能是他用左手寫的。”
“但現在正處於關鍵時刻，我們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列入嫌疑列表，拉出來逐一檢查，那樣太過興師動衆，也會讓清白的人多想。”
教育部長連連點頭，贊同道：“王教授做得對，目前這件事不宜聲張。”
至少要等他們拿出解決方案，上報給組織之後才能傳出去。
不然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怎麼看他們教育部？
一個高考工作都做不好，還怎麼有臉待在這個位子上？
太丟人了！
“那王教授是否已經有應對措施了？”
教育部長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王松笑了笑，“如我剛纔所說，應做好二手準備。”
也就是讓那個黑五類回來另外出一份考題。
教育部長心中明悟，“王教授一心爲工作，我明白，可是這個君子有責的身份確實有些敏感，就算我批准了，上面也可能不會批准。”
“程序走不通也是浪費時間，爲什麼不直接在京都市內找人呢？”
王松嘆了口氣，“部長，這話您應該問處長才對。”
“當初定下出題人選的時候，咱們就已經找了不少人了，樓裏的老師們也是其中的翹楚，現在再從裏面選人就...”
他口中的未盡之意顯而易見，教育部長神色複雜，遲疑地問一旁的處長。
“所以，還有能勝任高考出題的人選嗎？”
處長繃着臉，那些熟悉的人名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他推薦出幾個倒是不難，但要是裏面的人又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到時候二手準備也沒了，人還都是從他這裏出去的，那他豈不是做到頭了？
“這個嘛...就像王教授說的，他們優秀歸優秀，但確實不如第一批選出來的老師那麼符合條件，再一個就是，他們的信息已經在檔案裏了，雖然沒有被選上，但難保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所以就是選上了，也不敢保證不會有第二次考題泄露...
教育部長不滿地收回眼神，罵了一句老泥鰍。
工作幹不好，踢皮球倒是踢得麻溜！
“行了！真不知道咱們教育部一天到晚是幹什麼的！不僅工作失誤，連個解決方案都拿不出來！要不是王教授查了出來，等高考結束了，咱們全都等着降職吧！”
教育部長猛地拍了拍桌子，看着眼前一個個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下屬，心裏就是一陣氣。
高考來得好啊，趕緊把人才選拔出來，把這些尸位素餐的傢伙全都踢了！
“王教授，你說的事情我批准了，不過上級怎麼說還得等決定，所以最近幾天還是要麻煩您挑幾位老師預備着，如果不行，我們必須馬上重新做計劃。”
事情到這裏告一段落，會議結束後，教育部長立馬回辦公室寫申請，打電話去了。
而留下的被批了一頓的幹部和老師臉上訕訕，連忙逃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教育處長黑着臉，感覺丟人極了。
雖說高考泄露不是他乾的，但他親自選出來的人裏做了這種事兒，這不是妥妥打他的臉嗎？
他心裏憋着火，看向王松，刺了一句，“這次還真是感謝王教授發現端倪了，不然我們這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被處分呢。”
王松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青布中山裝，淡淡道：“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
“...”教育處長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火發不出，特別難受。
“哼。”他冷笑了一聲，揹着就走了。
他到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在十年來的第一次高考上作弊！
給他挖了這麼大一個坑，不把人找出來他以後都沒臉見人！
不消片刻，會議室內的人基本都走光了。
只剩下王松、李毅和另外兩個老師在這。
他們都是師生關係，在會議之前便商量好了。
原本知道了君子有責是黑五類，他們都沒抱什麼希望，但沒想到部長竟然真的同意了！
“王老師，你怎麼知道處長不會再推薦人選了？明明硬要選的話，還是能湊出人來的...”
京都之前被打壓的人雖多，但好歹是人才最多的首都，出題人肯定不缺。
王松看了眼虛掩着部長辦公室，苦笑着搖頭。
“我倒是希望我想錯了。”
他直言道：“處長畏首畏尾，還不都是因爲怕擔責？這種人，在明知道局勢不清楚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願意在前面衝鋒陷陣？”
一個不注意，他就是首當其衝的責任人。
李毅愣了一下，沉默地垂下頭。
隨即想到了那封保證信。
所以老師即便知道走這一條路風險很大，還是頂着壓力完成工作嗎？
會議後，教育部長單獨見了王松，把出題人的身份瞭解了一番，立馬就往上面打了報告。
當然，內容中把王教授作爲了主體，他只是傳達意願的人...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申請批覆得這麼快，不到三天，就傳下來批准的意思。
上面還說王松教授慧眼識人，不拘一格...
教育部長微妙地有些酸了。
早知道他就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現在人還沒回來，誰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出一份滿意的高考題？
這麼一想，他心態平衡了一點。
...
王松得了消息，馬不停蹄地聯繫了北荒農場，安排人把田美君接回來。
那邊的負責人難得見到一次被下放之後還能回京都的人，一臉震驚地通知了霍家人。
順便還把兩人的待遇悄咪咪提高了一點，警告下屬不要爲難他們。
被打到這種地方還能翻身，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兩口子都能回去啊...
他只希望兩人回去之後不要想起他，畢竟之前那都是工作，他可不是故意虐待人的！
霍建剛和田美君剛收到消息，就發現他們從破破爛爛的牛棚轉移到了一個環境好一點的牛棚。
兩人見多了人情世故，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管他安的什麼心吧，至少以後沒有臭烘烘的牛糞味兒了。”
田美君檢查了一遍新的住所，比較滿意，跟他們之前住的地方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霍建剛對新牛棚沒多大感覺，他高興的是她終於可以回京都了！
“美君，你真的可以回京都了！”
他小聲囑咐起來，“等過幾天京都的人來接你的時候，你把咱們存的錢帶上...也不知道這次你回去能不能住回咱以前的房子，所以這些留着備用，住的不好起碼買點好喫好喝的補一補，這些年在農場你實在受太多苦了...”
田美君皺着眉把他塞過來的錢推了回去。
“我不用。”
“我都回京都了，再差還能比牛棚差啊，你把錢自己留着吧，我帶這麼多錢回去也用不了，會被人懷疑的。”
霍建剛躊躇着還是塞了一點，“多少還是拿點，等晚上縫在衣服裏，不會被發現的，你偷偷用就行了。”
田美君推拒不過，還是拿了五十塊錢，晚上的時候就縫在了衣服夾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