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月在家裏又待了七八天,探親假的假期基本上要用光了,她買了票,隔日便準備回上嶺村。
家裏出了梅長芸因爲生病沒有工作,其餘個個都是大忙人,在她走之前,就結束假期,回到了工作崗位。
臨走前,程徽月和梅長芸享受了幾天溫馨的母女時光,隨後就被開車送到了火車站。
提着滿滿一箱子‘媽媽的愛’,程徽月表情複雜。
好在她出發之前把東西都轉移到空間裏了,不然幾十斤拎着還有點費勁。
梅長芸仍舊是依依不捨的。
缺席了女兒十幾年的成長過程,現在還要忍受她下鄉當知青。
“月月啊,<span>你</span>一直在鄉下也不是事兒,要不今年就<span>回</span><span>來</span>吧?咱們一家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她的意思自然是讓程興國給程徽月弄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不過現在在外面,就說得委婉了點。
程徽月看<span>着</span>她臉上的擔憂和留戀,微微一<span>笑</span>,“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今年就能回城<span>了</span>。”
年頭一過,便是恢復高考的77年,她也終於能夠重新高考上大學了。
但在梅長芸的耳朵裏,聽到的意思卻以爲是她答應了接受工農兵大學的名額。
她欣喜地抓着程徽月的手,“真的嗎?月月,你願意回來了?”
程徽月心裏一酸。
她不是不想回來,只是有的事,她沒辦法說。
“媽。”她放下行李,輕輕擁住了梅長芸,“我沒有不願意回家,您不用擔心我們相聚的時間太短,未來還有那麼多年,我還想讓您幫我帶孩子呢...只是我有自己的目標和計劃,暫時不能回京都。”
“不過您放心,<span>今</span><span>年</span>,<span>我</span><span>就</span><span>能</span><span>回</span><span>來</span>了,再也不走了,好嗎?”
梅<span>長</span>芸確實在找回閨女<span>之</span>後有些患<span>得</span>患失,沒有安全感,害怕當年的事情又會再次發生。
所以她纔會一直想讓程徽月留在身邊。
但當她聽到了程徽月這番話之後,她心裏忽然就揪了起來,眼眶微紅。
她的女兒已經十九歲了,<span>不</span><span>是</span><span>當</span><span>年</span><span>那</span><span>個</span><span>黏</span>在她身邊的小糰子。
她有自己的朋友、愛人,<span>有</span>對<span>人</span>生的<span>規</span>劃,怎麼能因爲她的一點擔心就放棄?
<span>梅</span><span>長</span><span>芸</span><span>驕</span><span>傲</span><span>的</span><span>同</span>時又覺得有些難過。
不過月月說得對,她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
“好...”梅長芸<span>松</span>開了<span>她</span><span>的</span>手,笑中帶淚,“那我就在家裏等你回來。”
程徽月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說道:“媽,您不用等我,家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不論多久,我都會回去的。”
“您一個人在家裏應該找點自己喜歡的事做,畢竟日子還有那麼長,您不可能身心全都放在我身上吧?”
“您身體也好了,該出去走走,過好自己的生活啊。”
前十幾年,梅長芸因爲程徽月走丟,深陷憂鬱的情緒,身體也不好,所以才只能待在家裏。
但現在程徽月已經找到了,她的身體也基本上養好了。
再繼續悶在家裏,只會悶出病來。
“自己的生活...?”梅長芸愣了愣,彷彿這個詞是多麼久遠的事。
她想了想,一時間卻沒能想出什麼自己想做的事情。
<span>但</span><span>是</span><span>閨</span><span>女</span><span>的</span><span>這</span><span>個</span>提議讓她放在了心上。
“好,我回去好好想想要幹什麼。”梅長芸答應下來。
恰逢此時,車站的廣播音響起,提醒她這一車次的乘客上車。
“好,那我走了。”程徽月拎起兩個箱子,一步三回頭地往火車上走。
梅長芸笑着跟她招手,目光一直追<span>隨</span><span>着</span>,<span>直</span><span>到</span><span>火</span><span>車</span><span>發</span>車,連車尾巴都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
...
上嶺村,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霍硯行便走到荒院裏擦乾淨自行車,騎上到了雙水鎮。
他先去跟莫淮山碰了頭,把一批新貨的賬結了,然後去了郵局取了一封信。
走到兩面都是牆壁、無人的拐角,才停下來把信拆了。
上<span>面</span>敘<span>述</span>着家裏長短,日常瑣事,提到了幾句在北荒農場的霍父霍母,報平安之後便一筆帶<span>過</span>。
表面上<span>看</span>,<span>沒</span><span>有</span><span>任</span><span>何</span><span>異</span><span>常</span>。
但霍硯行熟練地用手指在信紙上比了比,幾個在關鍵位置的字組合起來,就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京都變,有時機。’
暗沉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鋒芒,霍硯行擡了擡眉,脣角便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