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表十塊錢,即便賣出去翻個幾倍,價格也足以令人心動。
況且莫老大這些貨不需要工業券,潛在客戶市面上一抓一大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一時間,他閃過許多想法,但還是忍住了衝動,冷靜地問道:“爲什麼找我?”
明明他一個人可以掙更多,不需要另外給他分一杯羹。
莫淮山看出他心裏的疑慮,朗聲笑道:“霍兄弟,我實話說吧,這筆生意我一個人喫不下。”
“雖說現在北方還沒有人兜售電子錶,但是一旦我開了這個頭,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
“我只能儘量抓緊時間在他們入手前,多賣一些。”
“但光是送貨一來一往就要花費不少時間,如果我每回都要親自運回來的話,也沒有那麼多精力,畢竟南方那邊的貨源是我在接洽,那些人都是無根無底的盲流,萬一放任的時間久了,他們搭上別的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嘆了一口氣,“而且,這次我回來,發現手底下大部分兄弟都已經另謀出處了,別的人我也不放心,想來想去,這筆生意還是隻有你能做好。”
“霍兄弟,我是信任你才誠心找你合作,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可以給你多分一點。”
莫淮山離開了好幾個月,除了關係最緊密的幾個手下,其餘都幹起別的了。
這次回來,他是打算帶兩個人去南方幫他運貨,剩下的就跟着霍硯行在這邊銷貨。
兩撥人可以輪換着來,節約時間。
至於爲什麼非得找霍硯行...他覺得這人不簡單,有勇有謀,讓他在北方帶頭銷貨他也比較放心,還有他的人品也靠譜,不用擔心被背叛。
霍硯行聽完他的話,沒有立即答應。
這筆生意他肯定是想做的。
跟小知青在一起之後,他越發覺得自己手裏的錢不夠。
如果想跳出現在的生活,錢是必不可少的,還有他父母在農場那邊日子肯定不會好過,他也打算找人幫忙看護一下。
這些都需要錢。
可是他手裏靠賣二手貨的錢不經用,還得繼續掙。
“我可以跟你合作,不過我不要分紅,我要自己投錢。”霍硯行略微思索了一下,淡聲道:“我這裏有一些積蓄,你幫我在南方進貨,我幫你在北方銷貨,賣出去的錢該是多少是多少。”
莫淮山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來,眼中帶着一絲欣賞。
年輕人,有魄力。
按他自己的想法,霍硯行其實一分錢不用出,只需要承擔被發現的風險,便可以拿到一筆錢。
但這樣一來,他分給他的部分肯定不會多,不然他自己都沒得賺。
按霍硯行所說的做的話,他也不用把錢分出去,貨也賣出去了,是雙贏的局面。
雖說電子錶這塊是他發現的,但只要能多賺點錢,這點得失他也不會計較。
“成,你只要跟我合作,其他都好說。”莫淮山一口答應下來。
“我這回帶回來的貨不多,賣完回點本就打算去南方了,你能投多少錢,儘快拿一部分定金給我吧。”
莫淮山想着要不要和那幾個兄弟也按這樣的方式交易,既能提高他們的積極性,還能增加進貨量壓低成本。
霍硯行看了他一眼,“兩百塊電子錶的錢你能墊多少?”
莫淮山微微瞪眼:“你有那麼多錢?”
好傢伙,他還以爲這小子頂多能買個五十塊就算好的了!深藏不露啊!
“我積蓄足夠,兩百塊手錶墊一半還是行的。”莫淮山想了想,道:“這兩天我就聯繫他們跟你見一面,咱們把事情定下來我就買票去囤貨。”
霍硯行點點頭,事情商議好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荒院。
京都,大年初一。
這天本來是程家的長輩和兄弟走人戶,但程興國早年間和家裏斷了,所以他們一家人就自己熱熱鬧鬧過了一天。
翌日,梅家這邊的親戚纔過來做客。
李瀟柔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爲了不被程徽月比下去,專門去百貨大樓挑了最新款的衣服,爲此把攢了幾年的壓歲錢都拿出來了。
原本她是想在過年的時候跟爸媽撒撒嬌,就不用出這筆錢的。
可誰知道兩人一聽那衣服一套二十塊,就都不樂意了,還說她整天淨想着穿衣打扮,浪費錢。
可把她氣壞了。
不過就是二十塊錢罷了,他們就這麼給她甩臉子,程徽月那一屋子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和包包,梅長芸可是眼睛都不眨就給她買了!
李瀟柔越想心裏越不平衡,咬牙把那套衣服買了下來。
“你說你,錢花在什麼地方不好,非得買這件衣服,它哪裏值二十塊了!”梅長英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面容上鋪着厚厚的粉,五官單拎出來還過得去,但放在她那張有些高傲的臉上就稍顯普通了。
李瀟柔提起這個就生氣,板着臉道:“都過年了我買件衣服怎麼了,也沒用你的錢。”
梅長英不悅地看向她,但想到一會兒還要去別人家做客,要是吵起來太丟人。
她可不想在梅長芸面前丟了面子。
於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們一家坐的車是李傳軍廠裏給廠長配的,雖然比不上程父的車好,但是開出去走親戚也是面上有光。
坐在駕駛位的李傳軍長得很周正,年紀一大把了,但還養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是個中年帥哥。
他瞥了眼後面氣氛不太好的母女,打岔道:“曉軍他們什麼時候過去,他沒車住得遠,要不我去接一下?”
“接什麼接!”梅長英冷聲道:“他那麼有本事自己過來!”
李曉軍自從結了婚,就很少回家,除了過年回來拜一下,平時都不聯絡。
前幾天梅長英給他打電話,說起生孩子的事,那邊李曉軍就翻臉掛了電話,連除夕都沒回家!
把梅長英氣得夠嗆!
想到這,她看了眼李瀟柔,對她花大價錢買新衣服的不滿稍微消散了點。
兒子不聽話,但至少女兒還乖。
平時帶上不僅能氣氣梅長芸,還能給她增面兒。
就是錢花得多了點...
一行人開着車,很快到了軍區大院,跟大門值崗的士兵登記之後,打了電話纔開了進去。
梅長英每回來都會被這一環節刺激到,忍不住出聲諷刺:“這都來了多少回了,回回都要打電話、登記,真是狗眼看人低!”
李瀟柔雖然覺得她說話不好聽,但心裏也是贊同的。
畢竟在她心裏,自己跟程家都是一家人,進出還要打電話真的有點傷自尊。
李傳軍掃了後視鏡一眼,沒說話,看向軍區大院裏一幢幢房子庭院,露出了豔羨的目光。
他能理解這裏的安保設置,雖說被攔着登記很不爽,但要是自己也能住進來的話...
一家三口各懷鬼胎,到了程家院門口。
這裏的士兵已經讓程興國打過招呼了,看到人之後就直接放了行。
程徽月和家裏人在飯廳擇菜,聽到外面的聲音後,起身去開門。
“唉呀,姐夫,過年好!”一開門,李傳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程興國掛着笑,把人招呼進來說話。
梅長英挺直腰桿,挎着手提包,微擡下巴,眼睛半眯着快速在客廳裏掃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其中的程徽月。
見到她的臉之後,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姐夫,那就是你找回來的女兒?”她語氣不太好。
程興國皺起眉,不太喜歡她這種態度,“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李傳軍眼皮一跳,悄悄拉了拉梅長英的披肩讓她不要亂說話。
梅長英頓了頓,呵呵笑了兩聲:“也沒什麼意見,就是第一次見,有點好奇而已,不是都丟了十五年嗎?怎麼突然就找回來了?”
她瞅了眼氣色紅潤的梅長芸,攥緊了手。
這麼多年,她這個姐姐因爲沒了女兒,大受打擊,一直鬱鬱寡歡,原本年輕貌美的臉蛋迅速凋零,門都不出了,日子過得很不好。
這讓她心中還有些幸災樂禍。
就算她嫁得比自己好又怎麼樣?
還不是丟了女兒,垮了身體,連以引爲傲的那張臉都比她還老了。
可是現在人找回來了,這才幾天?氣色就好了那麼多?
程興國向來都不喜歡她看自己老婆的眼神,走過去擋在她面前,“不是突然找回來了,是我們找了十五年才終於有了消息。”
他凌厲的視線掃過去:“我聽你的語氣不是很高興,人找回來了,難道不是好事兒嗎?”
梅長英僵了一下,躲閃地移開眼:“怎麼會...”
李傳軍趕緊上前賠笑:“姐夫誤會,她這人就這樣,說話不好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來,你瞧,柔柔回來告訴我們之後,我還特地準備了禮物送給月月,慶祝她回家!”他說着,從身後提出一個袋子。
上面是一款香水的標誌。
伸手不打笑臉人,程興國面色好了點,把程徽月叫過去介紹了一番。
程徽月不用香水,但還是接過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