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聲音,還帶有一些簡單的旋律,似乎是在誦經,只是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小雷也盤膝坐下,唸誦的聲音跟他一模一樣;
接下來,洞內大部分修道人都盤膝坐下,也一起唸誦起來;
還有一些人,身體分別擺出了各種奇怪的姿勢,分朝不同的方向,凝住不動;
唸誦的聲音很整齊,也很洪亮,在洞內迴盪,像金鐘在互相撞擊一般……
他們似乎是在做一場法事。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念着什麼,那一定是爲利貞大師兄好,我也情不自禁地跟在後面學念着……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誦經聲才停下來。
元吉道人又點亮了一盞油燈,放在了利貞的頭頂旁邊。
然後他又招了招手,忽然從旁邊飛過來一把劍——
那把劍我認識,正是那天爲李玉還魂時所用的那把古劍,至少也有一二千年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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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古劍,我想起來,今天修道人唸誦的聲音,以及那幾個人擺出的方向和姿勢,也都與那天爲李玉還魂時差不多。
我心念一動,同時心一沉,頓時明白過來——
他們這樣做,一定是在爲利貞還魂!
顯然,利貞在現實世界中,已經死了……
元吉道人抽出劍來,在利貞身週一陣點劃,最後再次盤膝坐下來,把劍橫放在雙膝上面,並沒有插回劍鞘。
這時,枯木道人才把懸着的手放下來,人也站起來。
他凝視着躺在地上的利貞,說:“利貞,以後就看你的命中造化了。”
利貞仍然跟剛纔的姿勢一樣,一動不動,也看不到呼吸。
但是,他的眼角,似乎是流出了兩滴淚水……
枯木道人把眼睛從利貞身上收回,環視一週,又輕輕說:“大家不要管他了。
繼續操演陣法,備戰!”
“哈哈哈……”
忽然,一陣長笑傳進來,一個聲音說,“備戰?
即便是有百萬雄兵,也是打不贏人家薩珀訶星球人的!
就憑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傢伙,更是連人家的面都見不上都能被滅了。
還備什麼戰?
投降吧……”
那聲音一邊說,也就一眨眼的時間,我們的面前又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個壯漢,理着光頭,穿着一套簇新的西裝,脖子上還繫着領帶,腳蹬一雙鋥亮的皮鞋。
他這身裝束,在這一羣修道人裏面,特別的醒目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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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套西裝穿在他身上,總顯得特別怪異。
我再仔細一看,面前這個穿西裝的人,我居然認識!
他——
卻是仙台上的那個做飯的農夫!
“果然是你?”
小雷大聲說,“是你把大師兄害成這樣子的?”
原來,我們都曾經猜測過那個進入仙台打砸的人是誰,我也猜到是農夫。
因爲,那天我躺在仙台客屋裏,忽然發現一件怪事——
當時整個仙台都被砸得稀爛,只有客屋和廚房,是完整的。
然後我又回味起陳小花餵我喫的野果子,我第一次到仙台時,那農夫也給我喫過。
加之事發後,他一直消失不見,我當時就猜想可能是他。
不但是砸仙台,還有——
他了解九卦陣,所以碧波苑很可能也是他設計修建的;
他是四川口音,他極可能就是那個欲置五爺於死地的掌門師弟……
現在,果然一切都可以抓到蛛絲馬跡。
“對,是我。
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農夫陰沉地一笑,說:“是我又怎麼樣?
不僅是他,還有你們——
你們這裏的所有人,都會跟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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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今天都得死!”
農夫一邊說話,他的身體並沒有停下來,他一直在這山洞裏面四處跳躍着。
但又不僅是跳躍着,因爲有時候,根本就看不到他,似乎是消失了。
——是的,他的人,是一會出現,一會消失,根本看不到他的具體位置。
他的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和消失,像一個鬼魅一般!
有一次,我明明感覺到他從我面前劃過,還拍了一下我的臉,但我看不到他的人。
似乎是一個無形的人在我身邊走過!
這是什麼功夫?
我的心不由提了起來:這洞裏面高手如雲,居然都拿他沒辦法……
小雷握緊了拳頭,他不停地轉身,想尋找農夫的身影,恨聲說:“我早就猜到是你!
設計碧波苑害人的,也是你!
那個應天派的頭目,還有薩珀訶星球復興者選定的合作者,都是你!”
“你說說,你是怎麼猜到的?”
農夫邊冷笑說,又消失了,然後,我在小雷頭頂上看到了他。
小雷卻沒有看到他,邊四處尋找,邊說:“仙洞所有的東西都被砸碎了,只有廚房是完好的。
只有你對廚房最熟悉,你知道你想找的東西,廚房裏沒有;
你熟知九卦陣,而碧波苑的設計跟九卦陣完全一樣……”
農夫說:“猜到了又怎麼樣?
那時候我還有點忌憚你們,現在我不怕了!
我想找的東西,肯定都會得到!”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元吉道人忽然開口問。
“爲什麼?”
農夫冷冷地說,“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他指着元吉道人說,“你們——
你們這幫人,包括孤峯那個老傢伙,都在騙我!
我纔是堂堂正正的掌門人!
可是我門派中的寶物,卻傳給了一個盜墓賊!
是你讓我到仙台修道,還說要教會我法術,能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但我在仙台住了四十多年,你只教會了我種地擇菜做飯?
同時,洞裏接連傳出慘叫的聲音,又有多位修道人倒在地上。
連枯木道人居然也不是農夫的對手!
我的心提了起來,顯然,以農夫這種神出鬼沒的功夫,只怕現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就算是所有修道人一起出手,只怕都難以取勝……
元吉道人一直盤坐着沒動,我已經看出來了,他似乎是在護着那盞油燈。
“唉——
龍福,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元吉道人輕嘆一聲,又說道。
這句話,當然是針對那個農夫,原來他的名字喚作“龍福”。
我想起來,怪不得五爺去青城山打聽時,只打聽到一個姓龍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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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說:“我的身世?
我從小就聰明過人,過目不忘。我是門派中最優秀的人,我做掌門,也是實至名歸!”
元吉道人沒有理會他,又說:“你自己知道的,你患有心臟病。
而且是先天性的,根本無法醫治。
當年,你被親生父母遺棄在孤峯師叔的道觀門前,是孤峯師叔收留了你。
師叔知道,以你的病情,只有修行,纔能有一條活路。
他便指引你入門,教你功法,還待你如親生孩子……
你應該也知道,你的恩人,這裏還有很多。
這位慕容師傅,也是其中之一。
當年,孤峯師叔爲了救你的性命,懷抱着你,從青城山,一步一步走到神農架,請求慕容師傅施手相救。
你應該還記得,你曾經在思邈山莊住了整整一年時間。
都是慕容師傅精心配藥、潛心醫治。
那一年,你纔剛剛五歲……”
“你胡說!”
農夫吼道,“我五歲的事怎麼會記得?你又是編來騙人的!”
到這時,我才終於得到印證,原來,農夫果然就是孤峯道人的徒弟,也是五爺的師弟。
元吉道人仍然沒有理他,仍然繼續說道:“等你病情穩定後,孤峯師叔又把你接回青城山。
教你讀書識字。
同時傳你‘心功法’,以護心壯脈,有利於你的恢復。
孤峯師叔本不擅長此功法。
此功法也僅存於西藏雪山之中。
於是他深入西藏四處尋找,最後以百歲之身,拜入其他門派修習此功,然後再傳給你,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農夫“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枯木道人忽然指了指周圍,說:“現在我們操演的這套陣法,想必你也非常熟悉吧。
當年,你師父得到‘天地葫蘆陣’陣法圖後,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你!
他將你的住處,依陣法圖建成,以護佑你。
因爲你有先天疾病,門派中人,上上下下,都慣着你。
你心高氣傲,一直覬覦掌門之位,是孤峯師叔力排衆議,讓你做了掌門。
他希望你能身居要職,改變心性,爲門派分憂。
可是,你被幽冥魔玉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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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拿到幽冥魔玉,你又在川中跟妖門異派修習歪門邪道,長時間離職,差點使門派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