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張慶文在,我不好說要問陳小花的下落,就說找薛可馨本人有事。
追了半年的女朋友,居然不知道人家的去向,怪難爲情的。
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讓他知道。
薛可馨給我指了指樓梯的方向,說:“你先上去坐,我交待一下,馬上回來。”
那樓梯在中間一間房子裏面,是個簡易的鐵樓梯。
外面掛滿了衣服,把樓梯都遮住了。
衣服都是花花綠綠的,我還以爲是女生寢室,自然不敢貿然闖入,所以剛纔沒找到。
我上了五樓,沒有找薛可馨的辦公室,而是先找陳小花的住處。
我還是第一次離陳小花的住處這麼近,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五樓的格局跟四樓完全不一樣,分成兩個區域:
一個地方寬敞明亮,像個陽臺,或者說是一個空中院落,樓道擺滿綠植,顯然是辦公區域。
與之相對應的則顯得隱蔽許多,我想那應該是居住區域。
我先走向那一邊。
那邊並排有三個門,都是防盜門,看情形應該是住着三戶人家,陳小花肯定就住在其中之一。
我希望有東西能讓我辨識出哪一戶是陳小花的。
好在這房子並不是規矩的廳室結構的住房,是通間改造的,每戶人家有兩間屋子,有一間屋子是門,另一間屋子則是窗戶,都朝着樓道。
第一個窗戶,被白色的窗紗遮擋着,什麼也看不見;
第二個窗戶,玻璃上蒙着紙,紙已經泛黃,也看不見裏面;
第三個窗戶,我看到了一線希望,雖然鋁合金窗的玻璃被蒙上了紙,但窗戶沒有關嚴,露出一條縫。
我伸出手指順手就扒開了窗戶。
那是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
我視線遠處的一個角落裏,是幾個壞餐桌和餐椅,缺胳膊少腿的,隨意堆放在一起;
與之對角的地方,也就是我的眼前,放着一堆紙箱子,上面封着膠帶,顯然裏面裝滿了東西。
我把臉儘可能貼近防盜柵欄,這時我發現牆邊一個紙箱子已經打開,露出了裏面裝的東西,旁邊也放着幾件東西。
看見那些東西,我的心頓時狂跳起來……
這時,我聽到樓梯傳來“嗵嗵嗵”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薛可馨回來了——
那是高跟鞋和鐵樓梯組合發出的特有的聲音。
我忙關上窗戶,退到樓梯口去站好。
果然是薛可馨上來了,我問:“哪間屋子是陳小花的?”
薛可馨故意說:“我不告訴你。”
我說:“川妹子,跟我講四川話。”
薛可馨扭身穿過院子,進了最裏面的一間屋子,我跟在她後面也進去。
那應該是她的辦公室,但又不像是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裝飾幾乎沒有女人氣息,跟絕大多數老闆的辦公室差不多,透出一股暴發戶的豪橫——
屋子中間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前面兩把黑皮椅,後面一把老闆椅。
老闆椅後面,是一面牆的書架,上面沒有一本書,放着幾個書的模型,書脊上寫着“四大名著”之類的字跡。
還有一些攤開的榮譽證書、獎牌獎盃之類的東西。
仔細一看內容,跟餐廳沒有任何關係,都是旁邊的樓盤的。
門旁邊,是一套真皮沙發,沙發那邊的牆角,是一個大半人高的裝飾船舵。
唯一有點女人氣息的是,辦公桌上有一個花瓶,裏面插着一枝玫瑰花。
我仔細一看,花還是假的,布做的,上面還蒙着厚厚一層灰。
很顯然,這個辦公室過去並不屬於薛可馨,而是另有其主。
薛可馨一屁股坐到了老闆桌後面的椅子上。
桌子太寬,椅子太大,這時暴露出了她的個子小,一下子把她淹沒了大半截,連“兇器”都快看不到了。
我說:“川妹子,聽叔叔一句話,以後別坐那把椅子,坐沙發上。”
“哎喲!”薛可馨叫道,“你們兩口子的調調怎麼一模一樣哩,陳小花也不讓我坐這裏,說是沒氣質。”
我說:“你有氣質,只是坐在那裏表現不出來。”
她忽然一拍桌子,說:“仙人闆闆,你剛纔說啥子?還叔叔!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忙說:“我這是誇你呢,你真是年輕,跟18歲的女孩子差不多——”
我把瓶子裏的玫瑰拿出來,遞到她面前:“送給你。”
她“哼”了一聲,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我把玫瑰花上的灰塵抖了抖,又插進花瓶,說:“陳小花在哪裏?我兩天沒見到她了,打電話她也不接。”
“回家了。”我吃了一驚,“回安徽了?”
薛可馨點點頭。
我又問:“爲什麼回家呢?是不是她家裏出什麼事了?
什麼時候走的?什麼時候回來?”
薛可馨搖搖頭,用眼睛看着我,觀察着我的表情,並沒有說話。
我的心頓時像石頭沉入無底的水中,陳小花爲什麼不辭而別?
爲什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顯然她並沒有把我當自己人。
這時,薛可馨忽然笑起來,她的聲音像銀鈴,很好聽。
她說:“我騙你的!”
其實,聽到她的笑聲,我的心忽然就放鬆了。
我暗罵,這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真會玩人。
薛可馨說陳小花只是有點事去辦,過兩天就回來,電話打不通,是因爲手機根本就沒帶。
她怕我不信,還帶我去了陳小花的屋裏。
陳小花的屋子是三套房子裏中間的一套。
薛可馨打開房門,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正是陳小花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這是一個簡單的套間,由兩間房子改成的,外面是客廳廚房,裏面是臥室衛生間。
屋裏陳設簡單,除了牀上有些五彩繽紛的顏色以外,其他地方都顯得了無生氣。
顯然主人也並沒把這裏當家。
薛可馨讓我撥打陳小花的電話,我打了一下,果然,牀上傳來了手機鈴聲,我下意識地拿起手機,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