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瀰漫在脣齒之間。
沈擎蒼喫痛,撐起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樂櫻。
薄脣上的咬痕觸目驚心,不斷滲出血來。
沈擎蒼擡起手,手指劃過嘴脣,低頭睨了一眼。
“樂櫻,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他冷冷開口,語氣裏帶着醉酒後的迷離。
樂櫻勾了勾嘴角。
心裏越是傷痛難受,她越是無法對他曲意逢迎。
“是沈少貴人多忘事,忘了自己還有個未婚妻。”
白日裏他同別的女人高調示愛,到了夜裏,卻將她壓在身下肆意羞辱。
恨?
她不恨任何人,只想遠離這一切,只想父親早日甦醒,過平淡知足的生活。
這些絕大部分人的日常,爲什麼是她奢求不得的願望?
良久,沈擎蒼站起身子,他背對着樂櫻,寂寥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
她別過視線,不願意看他。
“如果你酒醒了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樂櫻起身準備離開。
沈擎蒼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她還是停下腳步。
腕間傳來的溫度那樣溫暖,她真的捨不得放開。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沈擎蒼的聲音有些嘶啞,也許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他的鼻息很重,聽上去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樂櫻胸腔絞痛,沉悶得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輕聲開口。
“是嗎?難道裴家的事,不是你做的嗎?”
話音剛落,沈擎蒼的瞳孔瞬間縮緊。
眸中的迷離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的噴薄怒意。
他手掌用力,將樂櫻拉至身前,抵在身旁的桌臺上。
樂櫻的後腰碰到桌臺一角,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變得煞白。
不等她說話,沈擎蒼覆上身來,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怎麼?動裴寂就是動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維護他!”
沈擎蒼低吼出聲,已是怒極!
樂櫻強忍疼痛,直視他的視線。
“他是我的朋友!你要怎麼對我隨便你,但是不要牽扯無辜的人!”
“朋友?”沈擎蒼更近一步逼近她,樂櫻後腰越發疼痛,可他卻渾然不知,沉沉道:“能幫你擋下流言蜚語的朋友?還是可以做你孩子父親的朋友?!”
樂櫻怒極反笑。
“與其關心我,沈少不如多關心關心你的未婚妻!”
沈擎蒼眼眸一眯,擡起她的下巴:“我的未婚妻我自有安排,樂櫻,既然你這麼擔心你的朋友,你又肯爲他做到哪一步?”
提到裴寂,樂櫻稍稍平靜了一下思緒。
她和沈擎蒼之間的事情,不應該拉上裴家作爲犧牲品。
她要保護她的朋友,她不可以再欠任何人了。
“我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他?”
沈擎蒼看着她的眼睛,一點一點冷笑起來。
眼眸中閃爍着冰涼的光,手指也漸漸用力,樂櫻的臉愈加泛白。
“很好,樂小姐現在已經很習慣和我做交易了。”他嘲諷道:“你殺了我的孩子,樂櫻,所以就算我要求你再爲我生一個孩子,哪怕揹負着情婦和私生子的名頭,我想,你也應該不會不願意吧?”
她愣愣地看着沈擎蒼玩味的表情,心一點一點涼了下來。
她感覺到周身的血液因爲身體的寒冷匯聚進入心臟,手腳涼得發抖,卻依然直起身子和他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樂櫻緩緩開口。
“是不是隻要我答應,從此以後,你就可以擔保裴家的安全?”
……
“砰——”
沈擎蒼手掌用力,將樂櫻重重地甩在了後方的沙發上!
方纔被桌角磕得疼痛萬分的腰間突然受到重創,樂櫻只覺痛得渾身冷汗涔涔,腰部仿若失去知覺,可下一秒,便傳來尖銳的刺痛。
她半躺在沙發上,身體麻木又僵硬。
可不等她反應過來,沈擎蒼再次欺身上前。
“樂櫻,你是不是爲了他什麼都肯做?!”
他握緊雙拳。
“堂堂樂家大小姐,你是不是一點底線都沒有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眸中火焰幾乎快要佔據他的瞳孔。
樂櫻慘白着一張臉,因爲身體的劇烈疼痛,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
沈擎蒼怒極,他的力道之大,幾乎快要捏碎樂櫻的手腕。
“你真的就有那麼在乎他嗎?!”沈擎蒼怒吼出聲,灼烈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
對峙之中,樂櫻看着他的眼睛,一行熱淚緩緩流淌下來。
她眼底晶瑩,就像月亮灑下來的光,折射進了沈擎蒼的心裏。
他的怒火一點一點平息下來,逐漸被巨大的空蕩佔據。
他終於明白,在樂櫻心裏,任何人,都比他重要。
她沒有過問一句他和於宥琳的事情,沒有質問他,更沒有爲他流一滴眼淚。
她的眼淚,都是爲別人而流。
他站起身子,面無表情地俯視着她。
“你走吧。”
樂櫻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她強忍疼痛準備站起來,可還沒站穩,腰間的劇烈疼痛便讓她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擎蒼急急扶住她,這才注意到,她的臉白得有些嚇人。
他擰了擰眉,視線往下,看見她的手死死捂住腰間。
沈擎蒼抓過她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掀開了她腰間處的衣服——
觸目驚心的一大片青紫!
他不由得心驚!
他竟然沒有意識到,他剛剛對她用了那麼大的力氣……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力道,也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沈擎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聯想到方纔顧星巖對他的提醒,他的神色變得更加冷峻。
他來不及思考更多,橫腰抱起樂櫻向外走去。
樂櫻抓住他的衣襟,面色難堪:“你放我下來,被別人看到……”
他現在是頂流女星於宥琳的未婚夫,要是被人看到官宣當晚就摟着她出入這種會所……
沈擎蒼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這裏沒有人敢多看多說,不過——”他話鋒一轉:“如果你再亂動的話,我不介意讓更多人看見。”
一句話,讓樂櫻噤了聲。
她把頭埋在沈擎蒼的頸窩裏,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兔子。
沈擎蒼煩躁了好幾天的心,忽然之間就柔和了下來。
他放慢了腳步,摟緊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