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那麼多字,這一個月以來唯一的進賬還是時嶼白轉來的一千塊錢。
難道寫自己喜歡的文字,真的會餓死嗎?
她委屈巴巴地鎖在椅子上,痛,太痛了!
不過不是心痛。
只是坐久了,屁股被椅子硌的生疼。
時鈺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動作詭異中透露出一些心酸,看來得給自己做個坐墊了。
她去院子裏拿白天曬好的棉麻布,嘴裏哼着自己新寫的童謠,卻意外看見半掩的木門好像在動。
時鈺:???
“嗨?”她拉開門,看見站在門口臉色不虞的時嶼白,有些震驚。
“你擱這幹嘛呢?”
“賞月。”
時鈺:……
差點忘了,她當時爲了反套路,特意給時嶼白加了個怕鬼的標籤。
而盜文狗也沒做修改,直接順勢寫了時嶼白在鬼屋裏被雲桃救贖的故事。
“那您慢慢賞。”時鈺退後一步,剛想關門,就被一隻手攔住。
“v你1000,給我煮碗麪…吧!”
中午的飯實在難喫,晚飯也不逞多讓,如果沒有早上的面,時嶼白或許還能喫盒飯湊合一下。
可惜沒如果。
“那你進來吧。”時鈺從不和錢過不去。
不過說來好笑,時嶼白身上“喫貨”、“路癡”和“怕鬼”三個debuff的標籤居然也分個強弱。
能讓他站在小院外聽自己哼恐怖童謠,只能說明喫貨真的大於一切。
時鈺思考着進了廚房,而時嶼白安分地坐在沙發上,不東張西望,也不東戳戳西碰碰。
他不善言辭,也從未到訪過異性家裏。
其實早上進門蹭飯已是冒失,對於自己晚上又出現在這裏,時嶼白只能用鬼使神差來形容。
“飯好了,過來喫。”
時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在廚房三十分鐘,出來後發現這人一動未動。
呆呆的樣子像是呆頭鵝,有些可愛。
“想什麼呢?”
時嶼白搖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時鈺。”
時鈺將土豆絲和小炒黃牛肉端上桌,又給時嶼白盛上一碗米飯。
她坐在時嶼白對面,還是沒忍住發問,“怎麼沒喫飽?”
劇情裏,雲桃可是個做飯好手。
她一個人就能養活五個嘉賓,還靠着好廚藝給民宿引來了不少客源。
“不合胃口。”時嶼白將原因歸於自己,骨子裏的修養如時鈺想象中的一樣。
短短四個字又勾起時鈺心底的溫柔。
沒人能對自己用心血塑造出來的人物冷臉相向,她自然也是。
“行,那你慢慢喫。”
時鈺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動作過於輕柔,讓時嶼白都沒來得及反抗。
就看着她拿出針線盒,坐在窗邊縫起了棉花和布料。
柔和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彷彿灑下一層日光,將這一幕變成了柔美的油畫。
時嶼白低頭喫飯,最尋常的家常菜在這人手裏,也能做出下飯的滋味。
粗細均勻土豆絲酸辣開胃,大火爆炒後的牛肉嫩滑爽口,兩道菜皆對時嶼白的口味。
他甚至生出了聘請這人當自己廚師的想法。
“你做飯很好喫。”
時嶼白由衷地誇讚。
時鈺被這乾巴巴一句話打碎了慈母濾鏡,“就這?”
她開朗嘴甜的男主怎麼變成了打一棒子都憋不出個屁的悶葫蘆了!
天殺的盜文狗!
時嶼白又補了句,“是我喫過最好喫的。”
時鈺扶額,憋了一天的吐槽終於忍不住了,“所以你自己不會做飯嗎?”
“你媽沒教給你?”
時嶼白坦誠道:“我是孤兒。”
時鈺如遭雷劈,恨不得下跪磕頭:“對不起,我真該死。”
但是,不對啊?!
時嶼白分明家境殷實,父母健在,闔家歡樂啊!
怎麼會是孤兒?
不對勁,這不對勁!
而且在她印象裏,盜文狗爲了讓時嶼白有和男主相抗衡的財力,寫了個賊土的四大家族設定。
時嶼白所在的時家是僅次於顧家的頂級豪門!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許是時鈺的表情太過悲痛,時嶼白還反過來輕聲安慰她:“沒事,我不在意。”
時鈺就差跪地痛哭高呼“殺了我吧”,這局面像是被貓玩弄過的毛線團,哪兒哪兒都是結。
待到送走時嶼白後,她趕忙上網搜索“四大家族”。
跳轉出來的信息讓時鈺心涼半截。
【大家口中的四大家族是——顧家、時家、嚴家和吳家,這四個頂級豪門的簡稱】
【在時家與嚴家強強聯合後,勢頭強勁,一度超過顧家,成爲龍頭】
時鈺:……
時家還在,只是變成了自己的母家。
也就是說,自己搶了時嶼白的家?
夜深人靜時,小鎮一角穿出聲聲悽婉的悲鳴———
“我真該死啊!!!”
時鈺一夜無眠,連時嶼白轉來的一千塊錢都沒收。
太陽昇起,新的一天如約而至。
時鈺卻像被掏空了身體一樣躺在牀上蜷縮着身體。
她登陸自己的作者賬號,
【一棵樹:如果意外佔了別人的位置,還沒辦法還回去,該怎麼辦?】
底下很快有了評論:
【小鹿:那就盡你所能地補償他】
言之有理。
時鈺轉頭就發去消息——
【時鈺:來喫早飯嗎?我做皮蛋瘦肉粥】
半個小時後,時嶼白如約而至。
雖然喫過兩次飯了,但兩個人還是第一次同桌喫飯。
時鈺把電腦放在桌上,“你有什麼喜歡的電子榨菜嗎?”
“電子榨菜?”
時鈺嗯了一聲,耐心解釋道:“就是在喫飯時候看的視頻,像榨菜一樣有下飯的作用,被稱爲電子榨菜。”
“我都可以。”時嶼白對這個沒有追求,畢竟時鈺做的飯,不需要榨菜都能喫兩碗。
“那我放我喜歡的空巢老人和五個留守兒童啦!”她笑眯眯地點開視頻,“剛好更新,一起看吧!”
時嶼白:?
雖然相識不久,但是他一直覺得時鈺是個有內涵且帶着清冷和疏離感的神祕女子。
年紀輕輕卻住在老齡化的鎮上,每天晚上定時唱起從未聽過的恐怖歌曲。
與自己相處時也從不因爲他是明星而有半分不自在。
以上種種都爲她蒙上神祕而靚麗的面紗。
但是現在飯桌上放着的《喜羊羊與灰太狼》,給這位清冷的女子帶來了另一種…嗯…鮮活?
“你怎麼了?不喜歡《勇闖四季城》嗎?我還挺喜歡他們新畫風的!”時鈺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那我換一個吧!”
沒等時嶼白說話,她就切換到了另一個視頻——《喜羊羊與灰太狼之兔年頂呱呱》
你說她換了嗎,那的確是換了。
但是從一部喜羊羊,換到另一部喜羊羊,又沒完全換。
時嶼白看着對面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睛,妥協道:“就這個吧。”
唉,真拿她沒辦法。
有誰能拒絕空巢老人和五個留守兒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