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重新按回牀上,“我去就行了。”
說罷他便出去了,給父子留個說話的地方。
至於喝水這件事嘛,恐怕是早在出監護室的時候早就有了注意事項,這邊也不是他該操心的。
他這樣說怕是要支走自己。
如果早在幾年前,他可能還聽不懂這麼有技巧的話。
自從接管戚家的公司後,他也從一無所知的毛頭小子,變成了穩重一些,能支撐起公司的總裁。
其中艱辛和心態的轉變,又有誰能懂呢。
這麼多年,他也算是通曉了些人情世故,不至於狼狽至此。
還是小時候被保護的太好了,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
房間門被輕輕帶上。
戚欽榮拖了把椅子背靠着坐下。
韓贇乖乖的躺在牀上,全身除了腦袋都被蓋住,小腳丫緊張的交纏。
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跟他說什麼。
時間溜過十分鐘。
眼前的人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這麼盯着他,盯的他心裏有些發毛。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就算是再沉穩也呆不住這麼久。
一句話也不說,也一動不動。
他最後實在是耐不住了,從牀上爬起,靠在病牀上,“叔叔,你想說什麼。”
戚欽榮依舊是一句話都沒說的盯着他。
眼睛也除了眨眼幾乎也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和沉思。
“叔叔。”韓贇實在是撐不住了,揮出小手在他眼前晃悠晃悠。
“你在想什麼。”古靈精怪的小腦袋瓜也晃了晃。
“沒什麼。”戚欽榮淡漠的回。
沉默一晌,“你長得很像你媽媽。”
“啊?”他的小小腦袋瓜一下沒反應過來,接着又點點頭,“其他叔叔阿姨也是這麼說的,我很像我媽媽。”
“不只是容貌像。”戚欽榮的眼睛裏流露出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看起來惆悵又充滿傷感。
“幾乎一摸一樣,除了性別。”這一舉動確實是牽扯出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他不僅像韓箏,還像他。
只是不明顯,容貌和性格跟隨了韓箏,至於其他地方,不經意的小動作,或者一個皺眉,活像他。
就像是這個世界上他和韓箏雕刻出來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戚欽榮伸出手,韓贇習慣性的向後一躲。
他在空中伸出的手愣了愣,沒收回,接着直達向前,直接按住了他的小腦袋瓜。
柔軟的髮絲在手中綻開,奇妙的感覺。
第一次的觸碰,有股電流般的感覺穿過全身。
血緣的奇妙感,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二人中間炸裂開來。
韓贇的心跳加速,眼前的叔叔想要幹什麼,按自己的頭幹什麼。
媽媽說過自己聰明的小腦袋瓜是不準別人碰的。
可要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爸爸的話,能碰嗎,算是別人嗎?
小小的韓贇一人拿不定主意。
“你是外人嗎?”語氣正經,奶奶的,毫無殺傷力,想霸氣又霸氣不出來。
戚欽榮沒着急回他的問題,沉思兩秒,反問道:“你覺得什麼是外人。”
接着又覺得不是很嚴謹,補充道:“和我不熟悉的人。”
答案顯然易見,他不佔。
“你還敢跟我說話嗎?”戚欽榮接着又問道。
“敢。”韓贇沒有拖拉的答道,聲音擲地有聲,就像是在幼兒園裏回答老師問題一樣。
他難得的笑了笑,揉了揉手下的毛髮。
“我媽媽呢。”韓贇這麼一被提醒纔想起媽媽在哪,他好久沒見過媽媽呢。
“在另一間病房裏。”戚欽榮幫他倒了杯水。
熱熱的,溫度正好,是他和韓箏都喜歡的溫度。
韓贇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被子裏倒了半杯,正好喝完,不多不少。
最後一口水被嚥下,他才反應過來。
看着手上空無水的水杯,“哥哥還沒回來告訴我能不能喝水呢。”
“他告訴我了。”戚欽榮給騙小孩騙得很順當,完全不眨眼,“你沒看見。”
“哦。”韓贇怔怔的小表情不由得讓他笑出了聲。
韓贇一時沒搞懂狀況,只能撓了撓頭,水杯交還給他。
“你能帶我去看看我媽媽嗎?”他小手窩了窩被子,力氣小小的,根本就提不動。
戚欽榮放好水杯回來替他掖好被子,“你媽媽在睡覺,你也睡一覺,晚點去看她。”
他的話好像有魔力一般,讓人容易相信。
“哦。”韓贇答了一聲,他也是困了。
昨天知道自己能出那個小小的房間,激動的一晚都睡不着。
後來這個叔叔來了他的精神頭更旺了。
直到後來看見叔叔累了,只好裝睡讓叔叔走。
自己就那麼胡思亂想着外面的零食,明媚的陽光,清新的空氣,還有他朝思暮想的親親媽媽。
明天就能見到了。
可等到出病房的那一刻,一羣黑衣人衝了進來,打倒醫生,他身上檢測的儀器被一個個取去。
扛着他出門的時候,這個叔叔進來,抱着他的黑衣人被鉗制住,他也因此轉交到了這個叔叔的手上。
人很多,他被放在了角落口,眼睛被蓋住了什麼東西,叮囑他不能自己拿下來,他聽話,沒再動。
直到幾分鐘後,耳邊打鬥的聲音不斷減小,變成痛苦的猙獰,後來徹底沒了音。
叔叔抱起他,他埋在他懷裏。
他身上的衣服除了亂一點,增加了許多褶皺,別的一點都沒,只是凌亂。
韓贇看着地上被打倒暈過去的人羣,嚇了一跳。
戚欽榮身上的戾氣此時也並未完全消去掩蓋住。
韓贇小不點的一人到底是才四歲,虛歲五歲,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這不是演習,是一些黑衣人叔叔打架了。
眼前的這個叔叔勝利了。
小小的身體縮在他懷裏發抖,戚欽榮一下一下的撫着他的後背。
給予他安全感,身上的戾氣也漸漸被隱去,這樣他才徹底鎮定下來。
不多時,媽媽便來了,可是還沒等他擡頭望去,腦子就暈起來,剛纔太舒服了,他也太累了,一不小心想睡覺。
直到被戚嘉鴻哥哥抱走,吹到廊道里的涼風,腦子纔有清醒過來。